侍者拿了一个吃大闸蟹的铁夹子放在旁边。丁先生一下子把整碟醉蟹吃光,剩下蟹钳,就放进嘴里把硬壳咬个稀烂,七十多岁人了,牙齿还那么好,我叫侍者把铁夹收回去。
看着醉蟹的膏,他说:“你看,多么像海胆。”
画展之中,丁先生感觉和客人交谈已经乏味。我们两人就偷偷跑到隔壁的一家餐厅去,看到酒牌中有香槟,叫了一瓶。我只喝一杯,其他的由他包办。画展完毕后又去同一家餐厅,慰劳工作人员,再开五瓶香槟,他一人乘机又喝了一瓶多。
“您不怕生吃有细菌吗?”作陪的人问他。丁先生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这种问题你也问得出,照吃不误。
来了一位台湾老大哥,开夜总会的。丁先生说:“盗亦有道,比很多高官好得多。”
吃饭时,见菜单上有醉蟹,即叫一客。
老大哥请吃晚饭,丁先生又和他干了满满的数杯白兰地,面不改色。饭后老大哥邀请我们去他的夜总会,我说:“这种地方的女人庸俗得很,你酒喝多了,还是回旅馆休息吧。”
“有些人一赚到钱,就说自己有多少财产也算不清楚。”丁先生说,“我的钱不够他们多,我知道我有多少钱,但是,问我画了多少幅画,我也算不清楚。”
“有女人的地方,总要去看看。”丁先生说,“对女人有兴趣,才有生命力。”
和丁雄泉先生相处数日,从闲谈之中,得益甚多。
“做人要懂得花钱。”丁先生裤袋中总有一大沓钞票,“人家说花钱容易,赚钱难。我说花钱更加不容易,你看许多人死了,都留下一大笔钱,这不是一个好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