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确认前后方敌人的位置和速度，跑到它们刚好可以同时抓住他的位置。
三郎站住了。背后也传来正在接近的跑步声。
然后他举手投降。
就在这时，前面跑来好几个机器人。
机器人抓住三郎的手臂。
三郎在走廊里奔跑。不知道这是多少年来的第一次奔跑，不过似乎没什么问题。
刹那间，第二枚电磁脉冲炸弹启动了。
没有警报。这很自然。没有必要发出能让人类感知到的警报。警报应该已经发出去了，通过无线电波或者红外线等人类无法感知的方法。这里有十个机器人。机构里大概还剩下十多个机器人。它们应该已经全部收到警报了。
机器人当场崩塌。三郎跑向自己的房间，然后他在门前启动了第三枚电磁脉冲炸弹。
他从变异人的世界拿来了超小型的电磁脉冲炸弹。其实他本想做一个威力足以覆盖整个庇护所的炸弹，但是担心引爆那样的炸弹有可能影响到入住者体内埋设的心脏起搏器等人工器官，所以把有效范围控制在十米左右。这也是为什么要吸引更多的机器人过来的原因。
可以的话，他并不想浪费炸弹，但如果有机器人埋伏在房间里，那就不好办了。
三郎把倒在自己身上的机器人踢开。
房间里传来声响。
电源关闭时，所有关节似乎都会释放。这应该是为了安全吧。如果关节保持原状，被抓住的人有可能受伤。
打开门，两个机器人倒在里面。如果里面装了隐藏的摄像头或者窃听器，应该也不能用了。
大部分机器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只有唯一一个拿着装置的机器人发出轻微的一声“啪”。然后，所有机器人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倒了下去。
三郎飞快地从抽屉里取出日记，换了一本，把旧的日记本放进带来的盒子里。这个盒子可以把日记本烧成灰，且不会冒烟。然后他把纸藏到壁纸后面。
在从怀中掏出装置之前，三郎已经按下了开关。那是三秒钟的延时开关。
好了，现在还剩多长时间？
1、2、3……
三郎在中庭和大厅里寻找百战队的成员，但怎么也找不到。
不过，这些情况完全都在预想范围内。或者说正是他期望的情况。当然，如果手腕被砍断或者折断，自己也就无能为力了，不过三郎算定不会发生那种事情。除非机器人认为自己的行为影响到人类的存续，否则不会伤害三郎。
难道是防备我回来，把他们转移到别处去了？还是说他们被封口了？
而且机器人的力量也比三郎以为的强。人类大概是无法比拟的。至少以三郎的力量挣脱不开。
三郎摇摇头，驱散脑海中浮现的可怕想法。
机器人的动作极快。三郎都看不清它们的动作。就在他以为自己掏出装置的刹那，他已经被按在地上了。一个机器人按住三郎的腿，另一个按住右臂，还有一个按住左臂。装置已经被拿走了。剩下的机器人围在他身边。
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机器人三定律应该在保护他们。
“提问的原因很简单，是为了拖延时间把你们吸引过来。”三郎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装置。那东西只有半支圆珠笔那么大，末端有个类似按钮的东西。
“真是太有趣了。”
很好，距离已经没问题了。虽然还是希望能有更多的机器人聚集过来，但这也是没办法的。
三郎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只见是多克。
“既然如此，这个问题还是没有意义的。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多克！”
“当然不相信。”
“嗯。作为这里的入住者，你太年轻了。而且从装扮看来，你也不是这里的员工。而且你像是在焦急地寻找什么。还有，刚才在这里的员工都跑了出去，一直没有回来，”多克伸手摸摸下巴，“你是入侵者。然而你知道我的绰号。由此可以推导出一个非常特殊的结论。”
“那么，如果我们回答说，‘我们自己有心’，您会相信吗？或者，如果说‘我们自己没有心’，您会相信吗？”
“多克，听我说。这里不是单纯的养老院，我有证据。”
“我不是说那个。你们只要问问自己就知道了。问问你们自己有没有心。”
“我想也是。”多克冷静地回答。
站在原地不动显得很不自然，所以三郎配合地退了几步。
“你知道？你这次的记忆没有被抹掉？”
员工机器人们更近了。
“不，我是从你刚才的话中推理出来的。原来如此。我的记忆被抹除过？”
“我们没有心的定义，所以无法回答。无论说‘有’还是‘没有’，都无法证明，也无法举出反例。”
“严格来说是记忆封印。”
“不是说那个。因为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心。你们有心吗？”
“员工们怎么了？”
“您大脑的处理速度太慢，这是没办法的。”
“我干掉了几个。剩下的估计都在找我。”
“和你们的讨论都是空对空。”
“没什么动静啊。你是什么武林高手吗？”
“我们无法简单地用语言解释。可以给出几个泽字节的数据，但您的大脑无法掌握那些数据。”
“不是。”
“人类和变异人有什么区别？”
“你用了带消音器的枪？”
“我们被制造出来是为了服务人类。变异人不是我们的服务对象。”
“我没有那种东西。”
“那是另一个问题。他们明明是人，却被你们当作动物对待。是你们强加给他们不自由，那才是根本原因。”
“如果是炸弹，应该会有很大的声音。那么，是毒气？但你并没有戴防毒面具。这样的话……是电磁脉冲。”
“那么，那些变异人就是自由的吗？为了生存而掠夺我们的资源，那样的生活就是自由的吗？”
“答得好。”
“‘逃脱’这个概念本身就很奇怪。当我被关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没有自由了。”
“刚才，电视和电灯都闪了一下。这样说来，员工们的真实身份也很清楚了。能被电磁脉冲打倒，说明他们要么是体内植入某些装置或者金属的人类，要么是机器人。虽然不能完全否定赛博人的可能性，不过从他们的高效行动上看，大概还是机器人吧。既然是机器人，就应该遵守机器人三定律。然而他们在追赶你。这说明出现了和第〇条抵触的情况。”
“您有充分的自由。实际上可以说太自由了，所以您成功逃脱了。”
“看来没必要给你看证据了。”
“我想要的是自由。”
“还有几个炸弹？”
“我们不会养肥宰杀你们。你们会在这个机构里度过安逸的人生。我们会给你们想要的一切，任何书籍、电影、游戏。如果想要运动，我们也会安装相应的设备。”
“还剩下一个。”
不能让它们发现自己的意图。但也不能太明显地引诱它们。要尽量自然。
“可以给我看看吗？”
不过，为了护理老人，至少应该具有类似人类的臂力。面对这么多员工，三郎即使恢复了壮年期的体力，靠他一个人也抵抗不了多久。
三郎把电磁脉冲炸弹递给多克。
AI不会做无用功。在外面的世界也可以看到，工作的机器人都不是通用型的，而是为了各自的用途特制的。换句话说，这里的员工机器人应该是为了照顾老人而特制的。它们应该没有很强的战斗能力，也不具有各种防护功能。
“很小。比我所知的技术先进得多。这就是说，现在不是21世纪中叶。”
员工们慢慢靠近。
“也不用解释时代了。”
“我们不是宠物。养肥宰杀不是我们想要的。”
“你好像是我的朋友。”
“增加数量只会徒增灭亡的风险。人类会自相残杀、过度破坏环境。目前的人数是最适合我们管理的数量。而且你们不必担心文明的维持，那是我们AI的工作。”
“嗯。”
“要防止灭亡，可以增加数量。一百来人维持不了文明。”
“那么，除了我，还有别的朋友吗？”
“自由？你们人类还不成熟。不仅软弱，而且总是犯错。如果放你们自由，你们很快就会灭亡。”
“有。米琪。”
“保护不等于囚禁。我们想要自由。”
多克挑起半边眉毛。“她是我的朋友。”
“我们没有想危害你们。我们在保护你们。”
“只是单纯的朋友吗？”三郎饶有兴趣地问。
“什么误解？你说说看。”
“你是说……”多克略有些窘迫，不过马上又恢复了，“比以前更亲密的意思吗？”
“这样的话，变异人也有误解。”
“这可不是我能说的。”
“别装模作样了。变异人已经告诉了我真相。”
“只有你具有以前的记忆。”
“您似乎有一些误解。”员工说。
“某些感情似乎并不能被封印。这是你亲口告诉米琪的。”
“如果是朋友，那就听我的命令。把真相告诉这里的所有入住者，并且停止老化处理。”三郎语气强硬地命令道。
多克依旧面无表情。“朋友就这么多？”
“我不知道他们对你说了什么，但我们是你们的朋友。”一名女性员工用纯正的日语说。
“……嗯。有是还有，不过现在可能不应该勉强增加人数。”
当然，三郎自己也不相信所有员工都是机器人。但他想不出变异人有什么理由欺骗自己，所以姑且认为员工真的都是机器人吧。
“提到米琪，你一点都没犹豫，然而那个人你却犹豫要不要说。我明白了。你也有某位特殊的对象，对她具有某种特别的感情。”
“好了，不用再装听不懂了。我已经知道你们的身份了。”
“报复来得真快！”
员工中的一个朝三郎露出微笑，用未知的语言对他说话。
多克透过窗户望向中庭。“现在米琪刚好在中庭。”
“我从变异人的地盘回来了。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了。”
三郎寻找艾丽莎的身影，但似乎不在中庭。
不到一分钟，门开了。十几个员工站在门后，看着三郎，表情平静。没有任何一个表现出愤怒。
“尽快召开作战会议吧。”多克启动电动轮椅，向中庭驶去。
大门周边没有类似门铃的东西。大概并不认为有人会来拜访吧。三郎也想过用那个带指纹的顶针悄悄潜入，但他认为敌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所以没敢再用。
三郎慌忙跟在后面。
三郎站在建筑物的大门前，深吸了一口气，用拳头捶了捶门。
在这么开阔的地方开会？多克也糊涂了吗？
接着，他又把带来的东西装到裤子和衣服的暗袋里。比如记录外面情况的便携设备，还有用它打印成的迷你书本等等。最好能在设备上展示，不过为了防备损坏或者被没收，他还带了印刷品。
“米琪，过来一下，给你介绍一个人。”多克喊道。
原来如此，有点明白了。
“谁？”米琪走过来。
埋的时候，三郎忽然有了一个发现，不禁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员工们发现三个人，纷纷靠近。
他从背包里拿出测量仪器，做了精密的测量，然后选了一棵树，把用背包背来的一部分东西埋在树底下。
“糟了。我们三个都要被抓了。”三郎焦急地说。
三郎趁天色未亮时出发，花了半天时间，来到了庇护所附近。
“先问个问题，电动轮椅只要关掉电源就没事吧？不过坏了也没什么关系。”
藏在庇护所里的好处是随时可以拿到，但有被AI发现的风险。相反，如果藏在机构外面，拿的时候会很麻烦，但被AI发现的风险应该会降低。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轮椅……”三郎忽然意识到多克手里的东西。
那里面装满了庇护所里有可能要用到的东西，还有让同伴相信他在外面了解到各种信息的证据。但如果就这么拿回去，马上就会被员工——员工型机器人没收吧。必须把它藏到某个地方。要么藏在庇护所里，要么藏在外面。
对了，多克还没把电磁脉冲炸弹还给自己。
三郎晃了晃背上的背包，换了个姿势背。
员工们围住了三个人。
有多少年没有靠自己的腿走上几公里了？不对，如果变异人说的是真的，那么自己可能几年前就走过同样的道路。当然反过来说，也可能是几个世纪以来的第一次。
“有些事情必须验证一下。包括自己。”
1
多克按下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