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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正月十五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包厢外,乐麟推开包厢的门,一侧身把众人让进屋内,笑道:“各位请休息,我要去准备比赛了。”

比尔·克罗斯笑道:“很自信嘛,你在那个山谷里得到了什么?我很想知道。”

唐·克罗斯在“恶魔”比尔耳边说了句什么,比尔·克罗斯点了下头走了出去,唐·克罗斯挑了一个位子舒舒服地坐下,对东方翔和恩廷斯道:“现在我们来下注吗?”

乐麟淡淡地道:“他们杀不了我。”

在大部分客人都已经进场的时候,杜青锋也迎来了今晚的对手,山口静仁带着五行忍者走上前来,微微一笑道:“今天是杜先生坐在我的对面么?”

乐麟笑了笑没有说话。比尔·克罗斯耸耸肩道:“知道静龙要怎么打你们?杀掉你,你们一定输。”

杜青锋淡淡一笑道:“今天没有人在你的对面。”他和山口静仁相互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在前往天字包厢的路上,比尔·克罗斯有意无意地走在了乐麟的边上,他低声道:“准备怎么样击败静龙?”

忽然,山口静仁靠近杜青锋,在他耳边道:“如果你现在弃权,我保证以后就是你坐在那把椅子上。”

乐麟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杜哥还要招呼客人,我给各位老大带路吧。”说着领着美国和意大利的客人离开,东方翔冷冷地看了杜青锋一眼昂首离去。

杜青锋淡淡道:“赢了你,以后我坐得更踏实。”

对方这么称呼自己就是依然不认同自己龙头的位子,东方翔眉毛一扬,傲慢地点了点头:“带路吧。”

山口静仁哈哈大笑,迎来周围人的侧目,他傲然道:“你以为你能赢吗?”说着转身离去。

杜青锋很有礼貌地对东方翔打招呼道:“大公子,你的包厢已经准备好了。”

杜青锋站在原地冷静地笑道:“我就不送你了,反正天下你也不是第一次来。”

“既然如此,大家一起吧。”电梯处响起了东方翔那并不让人愉快的声音,他带着屠商怀和布鲁斯·扬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山口静仁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之前静龙来过“天下”三次全部铩羽而归,他昂起头大步离去,心中道:“事不过三,今天一定是我们的。”

暗·恩廷斯微微一礼,笑道:“求之不得。”

时雨霏在休息区内,看着乐麟在安全通道和比尔·克罗斯交谈后朝自己走来。

唐·克罗斯毫不在意地笑道:“那你和我们一起看球吧。”

“怎么?”时雨霏悄悄问道,“美国人的态度有很大转变。”

暗·恩廷斯淡淡一笑:“我是上帝的仆人,不能每次出来都几十个人吧。”说着看了看唐·克罗斯的周围。

乐麟摇头道:“我也不清楚,比尔告诉我了一些对付加藤信长的办法。他的意思是唐·克罗斯比较欣赏老杜,准备支持我们。”

比尔·克罗斯对恩廷斯伸出双手道:“大法师,今天一个护卫都没带?”

时雨霏咬着嘴唇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真是假。”

暗·恩廷斯当然知道对方是指自己在朝鲜只救了杜青锋的事,抱歉地拍了拍乐麟的肩膀,笑道:“若非如此,乐兄弟又怎么能够再获提升呢?”

乐麟笑道:“管他呢,反正他们不能替我们上场,这场如果输掉,我们就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乐麟苦笑道:“我知道你一直看好我。”

“按静龙的风格,他们一定猛攻你。你要小心,注意正面,你的身后我来负责。”时雨霏担心道。

“看来他们势在必得。”不远的地方有人接口道,众人抬头一看,却是暗·恩廷斯手插衣兜一个人站在电梯口。在众人的目光下,暗·恩廷斯缓步来到近前,看着乐麟道:“但是我还是看好你。”

乐麟温柔地拍拍时雨霏的头,笑道:“放心吧。我有裴老护体呢。”

乐麟点头道:“当然,他们提前了两个小时到场。”

时雨霏却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对裴老爷子传授的格斗记忆,她总是觉得不安。

薛丽璇道:“静龙队的人早就到了吧?”

杜青锋也来到了休息区,看着队员们的表情,他满意地点点头,招呼队员们来到场边,对乐麟道:“准备上场了!”

乐麟笑道:“这个时候我在这里更容易放松。”

广播中已经开始播报主队球员的名单:1号柳丁,9号欧阳风华,10号乐麟,11号时飞扬,13号内斯塔。 乐麟紧了紧“十字调节器”,对杜青锋竖起拇指,摸了下场地上的草皮飞速跑道场内。随着他的进场,“天下”看台之上的观众们欢声雷动。

薛丽璇笑道:“乐队长怎么不和自己的队员在一起?”

紧接下来的是日本静龙的出场名单,1号加藤信长,4号天空恒一,7号空明弃,9号鬼塚目,10号石川界。对方今日精英尽出,在周围观众的嘘声中,这五个人面无表情的缓缓进入场内。

比尔·克罗斯哈哈一笑道:“追杀乐先生是最具挑战性的事,如果有机会我还会尝试。”

加藤信长望着四面的看台,之前他不止一次的想象自己踏上“天下竞技场”的样子,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参加球赛。场地上空“武道第一”的匾额,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在这里看到艾哲尔决战龙翔云的情景,艾哲尔踏着龙翔云的尸体睥睨四方的目光,让人一辈子也无法忘记。如今艾哲尔远在西伯利亚隐居,而他加藤信长还要不断面对这些世俗的纷争。他忽然非常怀念同艾哲尔和光·恩廷斯争雄的日子,在追求“天下第一”的道路上,如果只有一个人在走,那真是太寂寞了。

乐麟笑道:“每次看到你都被你追杀,今天希望不会发生这个事情。”

目光扫向东方的休息区,加藤信长淡淡一笑,自语道:“天下并非无人值得我们出手,武道之路总会有后来之人。”

一旁比尔·克罗斯站在乐麟身边道:“乐先生,时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乐麟眯着眼睛看着对方的阵形,轻声问道:“我记得他们的十号上次在香港是做门将的,现在反而像是要加藤信长做门将,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做出友好的姿态,究竟为了什么呢?之前他们一直是支持东方翔的才对,杜青锋一方面思考着对方的话语,一面轻声道:“教父能够亲自来这里,实在太让人惊喜了,您这样的客人是我们‘十八层’的荣耀,大叔若在也一定很高兴。”

欧阳风华摇头道:“或者说他们今天根本就没有门将?”

唐·克罗斯和杜青锋互相拥抱,唐·克罗斯用略带意大利口音的英语说道:“我刚下飞机就听到西门大叔的事,那么多年交情却连最后一面也没有见,真的让人伤感。杜先生以后的担子更重了,希望多多保重。”

时雨霏道:“不管怎么说,你们向前冲,第一个球我负责拿下。”

杜青锋显然见过唐·克罗斯,紧走几步迎上前去。

此时裁判要两个队长上前宣布比赛规则,乐麟和加藤信长走到了一处,乐麟仔细地观察加藤信长的一举一动,用杜老爹的话来说,这个黑榜第三高手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境界。而加藤信长对乐麟却好像是毫不感兴趣。

天!乐麟终于知道前面的外国人是谁了,在今日的世界,出行能有薛丽璇陪伴,“恶魔”比尔护驾,除了纽约的唐·迈克尔·克罗斯还能有谁?这个在整个地下世界中,甚至比死去的东方哲更具有威望的黑道巨擘终于出现在上海。

规则例行公事的读完后,加藤信长轻声道:“乐先生,现在弃权还来得及,不然你会后悔的。”

在他的边上是一个身着红色职业套装的亚裔女子,齐耳的短发靓丽可人的脸庞,正是《天下武神》杂志的著名专栏作家薛丽璇。而他们两人身后赫然是比尔·克罗斯,今天比尔·克罗斯也是一身黑色的套装,红色的长发休闲的一束垂在脑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前面的中年人。

乐麟笑道:“后悔的不一定是谁。”

杜青锋还未答话,就见电梯区一阵骚动,普通的观众两旁散开,让出一条路来。十多名黑衣墨镜的外国人众星捧月般护着一个灰发的中年人走了出来。那中年人有着古罗马英雄般英俊的脸庞,眼角的皱纹丝毫不让他显得老迈,反之更多地增添了他的成熟气质,和他的上一代人不同,他不再保持古老的“大腹便便”的西西里传统,身材维持的相当精干,事实上这些年来越来越多的人觉得他是西西里后裔中的异数,他远比前辈们更加强大。

两人擦肩而过,各回本方场地。赛场四周的呐喊声逐渐平息,大屏幕掠过看台,掠过天顶,镜头在每一个选手的脸上划过……

乐麟似乎知道杜青锋的情绪不佳,有意调节气氛道:“猜猜看,第一个到的是哪路人马。”

包厢内唐·克罗斯忽然笑道:“你们能够相信么?加藤信长这样的老人家会在球场上守门,这种事情除了我们地下世界还有谁能做到?”说着把手中的扑克牌放在桌上,那是一张红星A,他笑道:“压静龙获胜一千万。”

杜青锋看着从电梯区走出的人群,情绪有些低落,大叔走了生活还要继续,来这里看比赛的人才不会管谁是老板,无论老板是西门游云,是东方翔还是自己,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他身边的东方翔和恩廷斯还来不及说什么,场内电子长哨一声哨响,中日之战终于打响。

“乐麟……”时雨霏默默地念着,自己终于全心地投入到这次时间之旅中了,这时她心里莫名的一阵紧张,自己会不会失去他?“乐麟我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黑白相间的足球从空中落下,时雨霏伸出左手小指低声道:“一秒。”率先跃起摘下足球,乐麟和欧阳风华一左一右飞速向前。中圈静龙的10号石川界就觉视线一个停顿,时雨霏就已从他的头顶抢下足球闯了过去。

时雨霏静静站在他们身后,这两个男子原本属于不同的时空,现在却并肩面对强敌,这里的奥妙谁都说不清楚。而在其他时空中都叱咤风云的东方、西门竟一起殒命,这就是空间的魅力吗?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乐麟的身边正布满危机,目前为止他们连暗杀大叔的人都没有找到,谜底只有在文恶来苏醒之后才能揭晓。她看了看身边的秦天雨。秦天雨把自己包裹在长大的风衣中,这个家族的第一刺客还没有从大叔被刺的阴影中走出,毕竟一直以来都是他在保护大叔,唯一这次他不在大叔身边,大叔就出事了。这些人都被大叔的死深深地影响着,只有乐麟受的影响最小,但今夜的比赛他所处的位置实际上比杜青锋更加危险。

7号空明弃从右路身体平飞而起猛踢时雨霏的小腹,时雨霏足尖一捅把球传递给乐麟。乐麟刚刚得球,鬼塚目就出现在他面前,对方眉心第三只眼睛诡异的眨着,突然猩红的光芒从眼中射出,乐麟轻巧地勾起足球,远远的传递给欧阳风华。

乐麟点头道:“都安排好了,你放心。”说完扭头看了时雨霏一眼。

防守欧阳风华的天空恒一就觉眼睛一花,欧阳风华变成了三个人,那三个“欧阳风华”轻松地就越过了他。但欧阳风华却不能进入禁区,被他晃过的天空恒一速度异常惊人,一个转身就追了上来。“啪!”三个“欧阳风华”竟然被人一下扫倒在地,两个幻影消失,欧阳风华眼看足球被10号石川界夺下。

杜青锋耸耸肩,笑道:“你的事情都做好了么?”

石川界刚刚得下皮球,却见面前人影一晃,然后就和时雨霏交错而过,“怎么会那么快?”对方的速度超越了自己能接受的范围,石川界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个老刀难道想在家里等今晚争斗的最后结果?乐麟皱眉道:“这时候他站在这里,就表示他也支持你,意义重大。”

而时雨霏却已经乘势冲入禁区,但她刚刚进入对方禁区就感到被一种异样的气氛所包围,这是……禁区中没有别的人,没有自己的队友,也没有对方的防守人员,最让她觉得恐怖的是竟然连加藤信长也不见踪影,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杜青锋道:“大叔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来这里他会受不了。”

周围的观众就见她飞快地得球杀入禁区,然后停了下来,看台上一阵骚动。恩庭斯看着赛场笑道:“天下黑榜前五名的实力远远超过常人的想象,更何况加藤排名天下第三,我想现在这个神秘人应该体会到了。”

乐麟低声道:“应该让刀老来的。”

时雨霏闭上眼睛,用精神力去感觉周围的一切,加藤信长模糊的身影出现在球门正中,时雨霏伸出右手的食指,低声道:“静止。”身形一沉,带球直冲球门。但她刚一起动就感到仿佛撞上一堵高墙,强大的力量如浪涛般把她单薄的身体高高抛起,“嘭!”时雨霏的身体一直跌到中线。

“十八层”的电梯口,杜青锋和乐麟并肩而立,身后秦天雨和时雨霏分别护在左右。

时间静止第一次失效了……

2011年的正月十五,大量的人群开始进入梦想馆,今夜上海的天气骤然变冷,让一直生活在暖冬的人们感到非常不适应。今天能够进入“天下”的多数都是老观众,但即便如此依然没人看出梦想馆的不同,因为各方面都在有意封锁西门游云不在人世的消息。

足球在加藤信长的掌中缓慢旋转,瘦弱身体中蕴藏的实力让观众席爆发出潮水般的惊叹声。加藤信长嘴角挂起一丝冷笑,足球平稳地飞过中场,落在早就准备突袭的空明弃脚下。

山口静仁哈哈一笑,重新把目光投向滚滚的江水,心中暗道:“东方、西门你们两个是在天国还是在地狱?我们这种人是不可能去天国的,无论你们在哪里都请看着静龙吧!”

空明弃面对上前冲抢的内斯塔双手一扬,一层蓝色的电网出现在身前。而内斯塔怒吼一声,穿越电网一脚踩下空明弃的球,毫不停顿的向前急走,却不知何处伸来一脚又将球断走,抬头再看足球已经在五米开外的石川界脚下。他是怎么断球的?内斯塔想不明白,而石川界已经带球直逼东方的球门。

加藤信长毕恭毕敬道:“是。”

但石川界没带两步就看见三个“欧阳风华”拦在了他的面前,欧阳风华冷笑道:“没那么简单!”

山口静仁轻轻拍打着黄浦江边的栏杆,眼中充满了憧憬,低声道:“全世界的目光都在看着你们,今夜我们静龙可以回到亚洲之巅。”

石川界连续换了七个位置都被欧阳风华拦住,突然他的身体一扭,双脚猛地变长,长腿好像蟒蛇一样盘动起来绕过欧阳风华的拦截,足球被高高送出挑传到空中。禁区弧顶处,空明弃抖动两米长的蓝色巨翼早已等在半空,“啊!”的大吼一声,面对来球身体左倾甩起右腿,抡圆了一脚轰门!

加藤信长恭敬道:“请您放心。”

柳丁一早就看到空明弃的跑位,但时雨霏依然倒地不起,后方已经被撕开,本方没有足够人手回防,但他毫不慌乱,“门将与进攻无缘,防守时候常常需要孤军奋战。”这就是他对这个位置的理解。

山口静仁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惜杜青锋上台对我们的威胁会比东方翔大,而直接去参加魔幻世界杯决赛的名额只有一个。我可不想去打什么附加赛,希望你们全力以赴。”

面对呼啸而来的足球,柳丁双掌一合,金色的光芒从手中炸开,整个球门布置的炼金阵咒语突显出来,同样泛起金色的光华。就在这时,柳丁却觉得心头一沉,巨大的压力瞬间占据他的大脑,那种只有黑暗魔法师才具备的精神力是如此强大,麻痹的感觉不仅渗透到他的身体,更笼罩着整个禁区。

加藤信长缓缓道:“杜青锋要想翻身,就一定会拼命。”

不,应该说是笼罩着整个球场才对!柳丁看着手中的光芒逐渐消失,身体一动不能动,“啊!”耳边就听到空明弃的吼声,眼睁睁地看着足球飞入球门……

山口静仁转过身脸上依旧平静,低声问道:“今晚子夜的比赛你有几分胜算?”

柳丁心中一疼,按住胸口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电子记分牌上打出“0:1”的比分,开场两分钟静龙就一球领先。

“是。”加藤信长在他身后道,“小卒实在做得太好了,这样他们想不拼个你死我活都不行了。”

贵宾包厢内,暗·恩廷斯道:“翔公子,你们东方家是否忙到没空去研究对手?你们的选手似乎都对天地忍者加藤信长实力估计不足。”

“得手了?”山口静仁看着滚滚而去的黄浦江,低声问道。

东方翔肚子里面把恩廷斯家里的女性都问候了一遍,这家伙分明是明知故问,但自己总不见得说东方家是为争位子才没空作别的吧。东方翔扬了扬眉道:“这段时间家族里面事情太多,但我对我们队伍还是很有信心。静龙也不见得就清楚我们的实力。”

看着杜青锋冰冷的表情,乐麟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从不争到拼命去争,很多事情真的都是天注定吗?他心中一股热血涌动,大声道:“好!”

唐·克罗斯笑道:“那就让我们看下去。”

杜青锋继续大声道:“只要你拿下比赛,我们就有足够的筹码去和东方翔争,正月十五以后,东方家会变成杜家!上海滩就是我们的!”

球场之中,双方的人回到各自半场,这是“东方家”这次大赛中丢的第一个球,乐麟看着重新站起的时雨霏和柳丁,心中压力骤然增长。他并不对两人的身体担心,毕竟二人若觉得勉强只需要下场就行,他目前困惑的是球队解决问题的办法,若是让对手自由发挥,就等于让对手来束缚自己,而自己根本输不起这场比赛。

乐麟一脸坚毅,回答道:“一定拿下!”

扫了眼记分牌,乐麟的目光远远望向那个头发花白的加藤信长,脑海中回忆起《天下武神》对加藤的介绍:加藤信长,所在地亚洲日本,东京静龙社的第一高手,绰号“天地忍者”,亚洲第一高手。

乐麟不知道说什么好,东方家和天下竞技场对杜青锋来说就是他的人生,对自己来说却只是像幻梦一场。杜青锋站到了看台的最高处,看着水银灯下纵横飞扬的“天下”二字,大声道:“乐麟,和日本鬼子的比赛一定要拿下,知道吗!”

“天地忍者,到底什么是天地忍者?”乐麟自语道。

杜青锋没有追问,缓步走到竞技场的观众席,话锋一转说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来‘天下’混。每个月的终极搏击对我们兄弟几个来说都像过节一样。”说着他指着东门的过道说道:“我记得那边有个卖零食的小贩叫阿牛,也在这里卖了快二十年了,从阿牛变成了老牛。我们小时候经常捉弄他,为了这个还被大叔骂过。”他叹了口气,又指着竞技场楼上的包厢,低沉着声音道:“上面那个鲲鹏厅是我们自己人的包厢,而挑战者的龙虎厅就在对面。大叔每次比赛都会在鲲鹏厅的那把椅子上,无论胜败荣辱他都会在。”停顿了一下,他哽咽道:“今晚老牛还是会来,可是大叔却不会来了。”

“天地忍者是指他修习的是‘天地诀’,‘天地诀’是日本天地流的最高秘诀,据说创始人是中国明朝人。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时雨霏轻声道:“别怪我之前没跟你说,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

乐麟点了点头道:“安排好了。”

乐麟笑了笑道:“我们先前领教过恶魔比尔的厉害了,对加藤的实力早该有所准备,可惜还是有些大意。没关系,下一个球我去试试看,你在后面保护我。”

杜青锋转动着手中的口琴站了起来,轻声道:“拒绝得好。先前你自己的事做好了?”

时雨霏点了点头,乐麟高举拳头大声道:“打起精神,反攻了!”所有队员包括替补席上的哈撒尔、月舞等人一起大声呼喊应和。

“东方翔传话来说,他今天子夜要以家族龙头的身份来梦想馆,站在楼梯口迎接客人。”乐麟稍微停顿了一下,微笑道:“被我拒绝了,我跟他说替他准备了包厢,他站在外面会不安全,他电话那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比赛再次开始,东方家重新开球,时雨霏依然轻松的躲过了石川界的阻挡。石川界对自己的阻拦无效一脸茫然,时雨霏肯定不是运动型的异能者,那她就只能精神型,但什么魔法师能够如此轻松的摆脱自己呢?

杜青锋苦笑了一下道:“第二件事情呢?”

时雨霏继续向前,吸引到了天空恒一和空明弃两个人上前围抢,在七人制的球场进行五人制的比赛场地本来就显得比较空,时雨霏毫不犹豫地把球轻巧的拨给一直在等待传球的乐麟。

乐麟站起身来到杜青锋身边,手扶在他的肩头,低声道:“两件事情。”杜青锋没有接话,乐麟只能自己说下去,“第一件事情,大家意见已经统一,接下来就由你接替大叔的位子,由你杜青锋去和东方翔争龙头。”

乐麟在右路突进,再次面对鬼塚目。鬼塚目把守的右路显得鬼气森森,乐麟却带着球对他视若无睹。鬼塚目眉毛一耸,眉间的第三只眼映照出一片红色的光芒,当光芒照向乐麟之前,他们二人中间突然出现一条黑影,内斯塔毫无顾忌地承受着红光的灼烧,一下把鬼塚目顶翻在地。

终于杜青锋放下了口琴,道:“有事就说吧。”

观众席上爆发出如雷的掌声,比尔·克罗斯笑着对杜青锋道:“其实地下足球有时候更接近美式足球。”说着比划了一个冲撞的动作,杜青锋耸耸肩不置可否。

站在天下竞技场边,乐麟一遍又一遍的听着“江湖行”,虽然经常听阿孝吹奏,但从来没听全过。听着口琴声,他脑海中闪现出西门大叔一剑贯喉的样子,江湖中人没有谁是杀不死的。哪怕有在天下竞技场十九个月不败的文恶来保护,大叔依然不能幸免,而可怜的文恶来如今还不曾脱离危险期。

而他们谈话间,乐麟已经单人突进到静龙的门前……

而今呢?她手指抓着地面,近乎绝望地道:“这就是你的儿子么……”

在踏入静龙的禁区前,乐麟心头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前方似乎是一片深渊,自己已经在悬崖的边上,静龙方面只有加藤信长一人在防守,其他人都已经通过半场等待下一次进攻。乐麟进入了禁区,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里不再是球场,没有观众,只有蓝天、大地、球门、自己和加藤信长。

“有区别么?”金晓唐轻轻地说道,但是没有人会听见,被江湖传为杀不死的西门游云也死了,上海滩真的就是东方翔的了么?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很多年前,在东方家的夜宴上那个眼神饥渴而充满欲望的少年,“哲哥,这个就是你的儿子么?”当时她只是甜甜一笑地问着东方哲。

幻觉?乐麟闭上眼睛,但刚才看到的一切仍然在眼前……乐麟一愣,自己确实已经闭上眼睛,为什么还能看得见?体内另一个声音轻声道:“这就是天地诀,放松自己,这里是你和他两个人的战场。”

东方翔深深吸了口气,冷冷地道:“但杀大叔的确不是我。”说着关上了门。

这是体内的格斗记忆?乐麟道:“我该怎么作?”

金晓唐忽然道:“你一直想杀你的父亲,但最后动手的也不是你。”

那个声音道:“现在还不能判断对方的实力,但格斗无非生死二字。你来此的目的就是击倒他,哪怕在幻境中亦是如此。”

金晓唐还是沉默,东方翔抚摸着她的美丽面颊,低沉着声音地道:“大叔死了,今天的元宵大会你不用去了。”说完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乐麟深吸口气,全身被云絮环绕,大吼一声肌肉绷紧带着球猛冲上去!

金晓唐依然面无表情,东方翔轻轻叹了口气道:“不管你是否相信,我是派人去杀他,但最后出手的不是我的人。”

加藤信长微微一笑,左手一挥带动的飓风卷去了乐麟身上的云甲,右手成刀状隔空挥出,夺目的光华在他手中绽放。乐麟右手扣着“守”字印,竟一下把加藤的手刀拦下,左手猛拍对方心口。

东方翔蹲在金晓唐的近前,低声道:“大姐,西门大叔死了。”

加藤信长右手柔和的避过乐麟的封锁,左手向前捏住乐麟的拳头,身体旋动把乐麟整个人倒举起来,猛喝一声将他远远的丢了出去。乐麟就感到自己在空中高速掠过,身下是万丈深渊,跌下去就尸骨无存,此刻他脑子里面竟然相当平静,任由身体在空中飞舞,突然他的后背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球场,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

屋内没有任何陈设,金晓唐安静地坐在墙角,给东方翔的只有一脸麻木。

加藤信长手中再次托着足球,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方才对方其实已经溃败,那人根本不能在天地诀中看清楚自己,但为何在绝对劣势时能轻易脱出死亡的阴影呢?他的体内有什么?

东方翔推开了密室的第二道门,这室中室才是他安置金晓唐的地方。

哪怕他把球远远抛到前场,加藤信长心中依然感到阵阵的不安。

想着想着,杜青锋已经满脸都是泪水,看着“武道第一”那四个大字,口琴放在嘴边,“江湖行”轻和凄楚的回荡在竞技场中……

看台高处龙虎厅中,山口静仁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无论是名气还是实力由加藤领衔的队伍都远远高出对方,但为何加藤刚才不下杀手呢?废了乐麟一切就都结束了,之后的比赛乐麟还会给他一对一的机会么?

杜青锋揉着肩膀,满脸都自信。身后瘦弱的阿孝大声道:“大叔!我也要去啊!这两个家伙没有我不行……”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方宇摁了下去说不出话来。

而贵宾厅内恩廷斯看着从地上爬起的乐麟,啧啧有声道:“果然不同凡响,他和加藤还有得一拼。”

身边的东方宇猛捶了他一拳,笑道:“大叔你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啊!”

东方翔则看看屋内的挂钟,半场为十五分钟的比赛,已经用了快五分钟,有些心不在焉道:“他真行的话就抓紧踢吧。”

脑海中场景一转,站在“十八层”第一层的电梯口,西门游云拍着杜青锋的肩膀,笑道:“年轻人从第一层打起,让大叔看看你两年来在西伯利亚学了什么。”

唐·克罗斯和暗·恩廷斯交换了下眼色,微微一笑道:“还有下半场呢,不着急。”

杜青锋一个人坐在“天下竞技场”中,看着天顶上星罗棋布的水银灯,脑海中如电影一般回想着和西门大叔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十四岁的时候就跟着西门游云,屈指算来已经有十五年,那么多的风雨大家都走了过来,怎么会突然间就这么走了呢?

而场中静龙的快攻又在发动。空明弃展开双翼在空中滑翔而过,赶在内斯塔之前在天上把球接下,并在空中带球前进。此时欧阳风华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前方,空明弃笑着身体继续向上飞,欧阳风华却又出现在他的头顶,空明弃人在半空一个滑行向左闪动,面前却依然有欧阳风华,就在这几秒钟内,空明弃的前后左右都被欧阳风华的身影所包围。

而今天西门游云死了,一手帮助东方哲缔造起亚洲神话的西门游云,终于在东方哲离开尘世十四天后紧随而去。

“搏击导师果然名不虚传。”空明弃并不慌乱,依旧淡淡一笑把球一拨,足球平直快速地落在了东方家禁区的弧顶,内斯塔和石川界同时高高跃起去争这个点,内斯塔超强的爆发力明显领先石川界半个身体,石川界的脖子突然变长把足球向后一蹭,落到背后跟进的天空恒一脚下。

虎牛堂的“初生牛犊”匾额下,一个身材粗壮的中年人眯着眼睛,转身对龙头大哥道:“这是个好小子,让他锻炼一下。”说着摇着扇子抬手指了指北方的玄武位,因为这个动作,杜青锋被送往了西伯利亚。这是很多年前,杜青锋第一次遇到西门游云。

“啊?”观众席上也爆发出惊呼声,虽然之前石川界已经有异常的表现,但怎么也没把脖子变得极为细长更来得吓人。

“大叔,这孩子您看?”

在众人的惊呼中,后插上的天空恒一迎着皮球毫不停顿的一脚怒射,所有观众的目光再一次聚集到守门员柳丁的身上。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柳丁这次并没有使用炼金术,而是整个人飞朴了出去,他那滚圆的身体像海豚一样飞在空中,竟第一时间没摸到了足球,把球托了出去。观众们还来不及喝彩,就看到被击出的皮球落在了鬼塚目的脚下。

“杜青锋。”

怎么还是他们的球?乐麟和小时在做什么?柳丁右手撑地,地面上一道强光爆发出来,整个球门变成了一堵墙壁。鬼塚目眼睛中两道白光射向墙壁,而柳丁挣扎起身,双手按在门柱上,整个墙壁全面加厚,但这一瞬间方才压迫在他心头的压力再次光临。强烈的无助感布满柳丁的神经,难道这个压力只有在使用精神力的时候才会出现?柳丁就感到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剩下球场对面加藤信长的目光——森冷淡漠的目光。

“叫什么名字?”

“喀啦!”炼金术转换的墙壁完全崩溃,柳丁大口喷着鲜血,眼睁睁地看着足球飞入球门……突然一条人影如精灵般出现在球门线上,一脚把足球断下,向前带了一步大力把球开过中场,大叫道:“乐麟上啊!”

“两个月。”

静龙一边的加藤信长对时雨霏的出现感到难以理解,那个家伙为什么会在那里?整个球场都已经是我的精神力,方才那个移动为何自己感觉不到?但无论他如何震惊于这次进攻的失败,回过头来却见到乐麟已经带球杀到,短短两分钟内,他要第二次面对乐麟,可是刚才还死里逃生的人这么自信满满的又来挑战,凭得又是什么?加藤信长咬了咬牙,身体微微前倾平静地面对奔驰而来的敌人。

“来东方多久了?”

山口静仁微微品了口茶,对着远处包厢内的唐·克罗斯举起了茶杯。

“十四岁。”

唐·克罗斯对山口点了点头,把目光重新投向赛场,乐麟飞奔的动作让他心头浮现起了另一个绝世的身影,不禁心中暗喜道:“看来这次来对了,这里的比赛非常有趣。”他微微舒展了一下身子,对东方翔道:“看来你的队伍还有希望嘛。”那副欣然的样子,好像他刚才下注的一千万是压在东方身上。

“今年多大了?”

东方翔连自己都不清楚是否希望杜青锋的球队胜出,他发现今天来到这里真是一件尴尬的事。而此时,观众席上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