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华盛顿找凯瑟琳。”她双臂交叉，不停地变换脚步的重心。从她的站姿来看，彼得知道她不会在这里久留。如果要说他彻夜不眠、反复练习的那番话，那么现在正是时候，虽然可能并没有什么效果。
“你要去哪儿？”
“无论你怎么看待我，怎么看待我所做的事情，我想让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好意。我只是想帮伊莎贝拉，这也是我答应她的时候唯一想的事情。”他深吸了一口气，期待着梅丽莎跟他争论，叫他闭嘴，但她只是继续盯着游泳池，“后来乌戈想杀我，当时我只想阻止这场该死的战争。如果我有更多的时间，我就可以挽救数百万人的性命。”
现在确实不行——纽约的部分地区已经被敌军控制，很多地方早已成了废墟。
“你说你嫁给我是因为我很善良。我没有变啊，我还是我，还是那个善良的人。我本可以利用奇点成为全球首富，但是我却冒着生命危险将它贡献出去。都这样了，你还要说我是变态吗？”
梅丽莎用双手把头发捋到脑后，抬头仰望着天空：“我现在不想去想这些，我只想回纽约的家，跟自己的朋友待在一起，然而就这都不行。”
梅丽莎依然盯着水面，摊了摊手说：“好吧。”
“你真的以为我们没有结婚吗，还是你打算申请离婚？上次我查过了，在法律上，我仍然是彼得·桑多瓦尔。”
当她准备回屋子时，从大门外走进来两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女人，她们径直向彼得走去。梅丽莎停下脚步。
这时，法式落地窗打开，梅丽莎走了出来。当她向自己走来时，彼得心中燃起了一股荒谬的希望之火——梅丽莎是来原谅自己的。然而，看到她脸上的神情的时候，彼得内心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她们走到彼得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人出示了证件：联邦调查局。“桑多瓦尔先生，你好，我是特别调查员香农·米茨纳，这位是帕特里夏·科尔斯特，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他重新回到长椅上，一边看着搬家工人把家具一件件从房子里搬出去，一边寻找着梅丽莎的身影。他试着仰望天上的云彩，那些低压压的积雨云和一簇簇紫色的层积云，然而他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下来。搬家工人搬出来的每一个箱子、每一件家具都让他感到肚子里火烧火燎般难受，但他却没办法移开目光。
“怎么了？”彼得问道。
他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要是她为他举行葬礼该怎么办？梅丽莎肯定不会那样做。只是他陷入了一连串可怕的念头之中。
“我们正在调查两起谋杀案，被害人分别是彼得·桑多瓦尔和伊莎贝拉·德维罗斯-伍尔科夫。”
彼得目送她离开。她穿着黑色裤子，系着黑色的丝巾，看起来就像在服丧。
肯定是乌戈。
“当然。”
“我就是彼得·桑多瓦尔。”
其中一个搬家工人走了过来：“德弗罗小姐，可以带我走一遍这所房子，给我指一下路吗？”
特别调查员米茨纳点点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请跟我们走一趟，然后再详谈。”
彼得望着天空说道：“我是彼得，是我，真的是我。”
“为什么联邦调查员要来调查谋杀案？”彼得问道。
“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梅丽莎说。
“彼得·桑多瓦尔先生的谋杀案涉及国家安全问题。”
“我知道，真的很抱歉。我想到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你了。”因为之前哭过，这会儿他感到眼眶火辣辣地疼。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我是被逮捕了吗？”
梅丽莎从面包车上走了下来，她戴着墨镜，头发紧紧地梳到脑后。看到彼得时，她移开目光说道：“你答应过我，在我搬走之前你都不会过来。”
“恐怕是的。”特别调查员米茨纳说。
彼得正沉浸在自己和梅丽莎对话的想象中，忽然被面包车倒进私人车道时发出的嘟嘟声拉回了现实。他从十三号洞旁的长椅上站了起来，绕到了前面。
彼得看着梅丽莎，想寻求她的帮助和同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梅丽莎转过身，一边抽泣，一边向车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