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梅丽莎回到他们身边时对弗勒说，“你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乌戈大本营里的每个人都全副武装。他们有视频监控，成队的鹞式战斗机和坦克。你以为你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然后拿走奇点？”
梅丽莎近距离打死了他。她表情紧绷，大步走向另一个受伤的“弗勒”。又一声枪响。弗勒想知道梅丽莎是抱着怎样的一种心情挨个儿打死她前夫的副本的。
弗勒张开双臂，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我能走到这一步，显然我是个足智多谋的人，并且我还有足智多谋的盟友。”
斯托姆走近唯一的幸存者，与此同时，梅丽莎走到其中一个受伤的杀手跟前。“等等，求你了。”
“我想你没弄明白你受到了多严重的伤害。”梅丽莎说，“关于这件事，你做不出明智的决定。”
幸存者的手枪掉到了沙地上。他的一些同伙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痛苦地扭动着身体，其余的人都死了。
“你是说，我们有缺陷。”斯托姆说，“‘残疾’，是这么说吗？”
“放下你的武器！”梅丽莎喊道。
梅丽莎盯着沙子：“根据定义，你俩都受到了严重的脑损伤。”
斯托姆和梅丽莎从珊瑚掩体较远的一边走出去。
“根据我画的地图，甚至在我脑子没受伤的时候，我就相信我能做到。”弗勒说。
最后两个副本几乎跑到了他们的头顶上，佩妮打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他的下巴爆开，除了上齿什么也没有留下。
梅丽莎闭上眼睛，好像在努力保持耐心。“听我说。我记得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什么可能、什么不可能。让我们开着鹞式战斗机逃跑吧。”
弗勒试图瞄准低处，再次开火。其中一个副本的胸前出现了一个血淋淋的枪口，接着便倒了下去。弗勒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惊讶的呻吟声，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他杀了人。他纳闷儿如果那个人长得不像他，他会不会觉得多少有些可怕。
“逃去哪里？”弗勒问，“你自己说过，这家伙有一支军队和无限的力量。他的士兵终有一天会占领每一个世界。”
“天啊。我不喜欢这样，”几英尺外的佩妮一面开枪一面喊道，“我不喜欢这样。”
俘虏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试图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三个弗勒一边冲锋，一边开枪，枪口火花四射。还有两个停下来，向斯托姆和梅丽莎开火。已经倒下三个人了。弗勒低着头，不给他们机会瞄准自己。他一边对着他的副本继续射击，一边试图记起斯内克贝特在他们难得的平静时刻教给他的东西。但他都打偏了。部分原因在于他举不起左臂，所以在尝试了两次之后，不得不单手开枪。
“佩妮，”梅丽莎说，“告诉他们我是对的。”
斯托姆和梅丽莎开火了。弗勒起身，准备好手枪。
“她可能是对的，”佩妮说，“我们现在有了交通工具。我们可以逃跑，然后躲起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佩妮叫道：“过来。”弗勒听到了咚咚咚的脚步声。他希望隔在他和袭击者之间的珊瑚墙能够长时间帮他遮挡飞来的子弹，好让伏击计策成功实行。
“我不想逃跑、躲藏，我厌倦了逃跑、躲躲藏藏了。”
“他们来了。”佩妮举起手，示意其他人。弗勒趴在地上，假装失去了知觉。据坏家伙们所知，他已经到了败血症晚期，斯内克贝特和梅丽莎也都死了。
梅丽莎走开了。
佩妮的对讲机——一个薄如纸的钢质长方形——开始闪烁。
弗勒一边试图平息伏击之后怦怦跳个不停的心，一边挣扎着站起身。他依然虚弱，依然能感觉到疼痛，尽管有佩妮的止痛药。他希望过几天他能好一些。
她的眼睛透露出些许不悦：“别再逼我想这件事了。我还不确定应该站哪一边。或许两边都不站。我本该一走了之的。但我想亲眼看着它结束，你和斯托姆让我相信这是我们实现这个目标的最好机会。”
他转向佩妮：“准备好打电话了吗？”
“那如果是我们要杀的人呢？”
佩妮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开始了。”她掏出对讲机，挪开了几步。
佩妮使劲摇了摇头：“我连狗都不愿杀，别说人了。无论我觉得他们有多该死，我都下不了手。另外，我没有枪啊。”
“他死了。桑多瓦尔死了。”她听了一会儿，然后大笑起来，“我知道。不可思议吧。”她又听了一会儿，“对人类来说，这是美好的一天——说得不错，伍尔科夫博士。”
“你为什么不干脆开枪打死我，然后投奔他们呢？”
弗勒望着天空。他痛恨这个人，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痛恨一个人。
“嗯？”佩妮说。
“是这样的，”佩妮对着对讲机说，“你派来的所有彼得都死了，除了打死桑多瓦尔的那个。他肩部中了枪。我已经给他处理过伤口了，但要过几天他才能驾驶鹞式战斗机。”佩妮停了一会儿，“我知道。他们大吵了一架。他们都死了。是的。”又说了一会儿弗勒的死有多棒之后，佩妮关掉了对讲机。
“还记得在你的世界上时，那些杀手把我们困在你的公寓里的事吗？”
“给你争取了三四天时间。”佩妮说，“或者说，如果我们跑路，我们可以先跑上三四天。”
佩妮用颤抖的手把脸上的黑发拨开。如果搞伏击可行的话，她恐怕比他还要紧张。
“我不会逃跑的。”他再也不会逃避那个浑蛋了。
当梅丽莎把它称作珊瑚礁时，他在心里面也默许了。那是一堵参差不齐又弯弯曲曲的墙，在他们两侧形成了一个“L”形。躺在那个“L”的拐角处，弗勒感到心神不安，幽闭恐怖。不过，这倒是个理想的伏击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