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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是发财的本钱

当然,有时候他会在我面前抱怨几句,主要是说我没有珍惜在上市公司工作的机会,才落到今天这个样子。我总是笑一笑。我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但我说不出更多宽慰的话。

弟弟显然也支撑不住了,但他在我面前总是强装笑脸,独自承受着生活的艰辛。

在我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弟弟有几次欲言又止。我感觉他想和我说些什么,但又有些说不出口。

弟弟小我四岁,原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照顾他,但现在我却成了他的拖累。

有几次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商量,他总是说没事,等我的病好些再说。

按医生的嘱咐,我不能断药,所以尽管不再住院,但药费仍然是一笔很大的开支。有几天,弟弟给我买了药后没了生活费,我和他喝了两天的稀饭。直到弟弟帮人修电脑挣了70块钱,才去买了点肉,改善了一下生活。

我的身体慢慢地好了起来,虽然仍然感到身上无力,但活动已经无碍了。

离开医院,我在弟弟的出租房内静养,每天按时服药。弟弟里里外外忙碌着,日渐消瘦。

我问弟弟公司忙不忙,如果忙的话我过去帮帮忙。

周媛一家为我做的已经不少了,我不想再拖累他们了。

这是客套话,我知道我帮不了什么忙,这代表我的一点儿心意。

有可能借到钱的地方,弟弟都借了,他曾要给周媛打电话,被我严厉制止。

弟弟说不用,他一个人足够了。

医院可使我遁世,但我们却再也付不出钱来。

我说:“你说过,等我身体好起来有事和我商量,不妨现在咱俩说说。”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花了六千多块钱,我不得不离开医院。

弟弟说:“以后再说吧。”

兄弟情,就像苏打水的味道,充满了整个病房。

我一再催促弟弟,问他到底有啥事要和我说,弟弟总是不吭声。

弟弟怕我在医院无聊,有一天晚上他还把客户的一台笔记本电脑带到医院来,教我打游戏。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弟弟想要说什么,只是他见我身体还没恢复,不想说而已。

临近春节的天气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尽管病房里有空调,弟弟仍然冻得发抖。好几次我都叫他晚上不要来,但弟弟仍然坚持来陪我,大约是怕我有意外吧。

在我的追问下,弟弟终于说出了他的想法:他想分家。

白天弟弟要工作,晚上,他就在我的病床边支一块木板,靠在床边应付一个晚上。

这与我猜想的一样。

我在医院的轻松,就带有这种心态。

分家分什么呢?我和弟弟的共同财产就是一个空架子“公司”,所有东西加起来不足1000块钱。

我们常常会以生病作为借口,来搪塞逼向我们的某个人或某件事,表示我们原本是计划好了的,但因病无法兑现,以不可抗力因素来争取对方的理解,从而获得喘一口气的机会。

弟弟提出了一个方案。他说我们共享公司的资源,房租各出一半,如果一方不在里面办公,那另一方就独自付房租。另外,自己挣钱自己得,多劳多得。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看着药水一滴一滴流进体内,心里竟然无比地轻松。

这意味着弟弟没有帮我的义务了,但同时这是一个公平的、合理的方案,我没有理由不同意。

除了弟弟,我已经找不到人帮我了。

弟弟问我还需不需要利用我们原来的办公室,如果不需要,他就一个人承担房租。

住院的钱是我弟弟四处找人借的。他给人修电脑时,结交了一些朋友,在我最危急的时刻,他的那些朋友伸出了援手。

其实在这之前,也是弟弟一个人在承担办公室的房租,我根本就没有为“公司”创造过一分钱的效益。

医生说我因劳累伤肝,命令我住院治疗。住进医院的当晚,我被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想了想说,不管我利不利用这个办公室,我都承担一半的办公室租金。也许我暂时付不出租金来,但账要记在我头上,只要我有钱了,我会还上。

贫病交加,自古如是。

弟弟同意了。

我终于病倒了。

分家其实很简单,没有别人想象的复杂。

2006年1月20日 星期五 雷雨

结果是,我分得公司的债务1200元,另加我生病花的六千多元,共计8000元的债务。

在这些天里,为了节省车费,我基本上以走路为主,饿了就找个路边店吃一碗小面。有时候连吃小面的钱也没有,只好又向弟弟求援。

弟弟死活不要我承担公司的债务,另外我生病的钱他也帮我承担了一些,实际上我的债务为5000元。

没有任何效果。有些事,不是你努力了就能达到目的的。

分家结束,我的心情蛮复杂。

我仍然游走在各个土石方工地之间,没日没夜地奔忙。虽然明知拿到业务的希望很渺茫,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奢望,期待着天上掉下一个馅饼,马上做成一笔业务,先缴纳了保费再说。

多年前,弟弟高中还没毕业,我就把他带到C市,两兄弟相依为命;如今前途迷茫,我们却要各自飞了。

2005年12月28日 星期三 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