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朝晖迅速驶离现场,目光向后视镜一扫,见后车急速逼近,不远处,陈楠和陈乔的汽车一辆被堵在收费口,一辆被两辆汽车并排压在后面……不好,他心中一惊,对方摆出了志在必得的阵势,而且早有精心准备,甚至还查明了自己一方一共三辆汽车同行,并且采取了各个击破的手法,可见此战十分凶险。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最关键的还有一点,后面紧追而来的不止刚才那辆追尾的汽车,至少有三辆汽车呼啸而至,对方确实是下足了本钱,准备得十分充分,务求一击必中。
刚才通过收费站的时候,车队顺序被打乱了,陈楠和陈乔相继跑到了后面断后。过了收费站之后,各个收费口的车辆重新汇聚在一起,楚朝晖也就没有特意等候陈楠陈乔兄弟二人,也是他一时大意,认为在高速公路上没有出现状况,在出站口就更不会有事了。
楚朝晖一咬牙,拼了,只有背水一战了。
楚朝晖迅速驶离现场,见后车不逃反追,心中更是亮如明镜,知道刚才的一撞不是普通车祸,而是蓄意为之。回想起刚才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可疑车辆,怎么就突然被人追尾了?陈乔不在后面断后,去了哪里?
关允瞬间也看清了场中的情形,一时摇头,失策,真是失策,只顾一心防范黄梁的势力,没想到省里也有一张天罗地网在等他和红颜馨跳进来,到底还是年轻,经验少,以为他借齐昂洋的车来省城可以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不承想还是走漏了风声,更没想到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从他手中强抢红颜馨!
许多人都惊呆了,受害汽车逃逸现场,肇事汽车紧追不舍,这演的是哪一出?一般情形下,前车不追究,后车都会乘机逃走,难道后车还要发扬雷锋精神,非要追上去认错并且主动赔钱不成?
他和齐昂洋联手,也没能防住对方精心设计的陷阱,确实郁闷之极!关允当机立断拨通了齐昂洋的电话:“昂洋,我在高速公路出站口遇到拦截,对方至少出动了四五辆汽车,这一关,不好过了。”
后车似乎愣了愣,在原地停了片刻,随后也发出一阵怒吼,后轮打滑,一阵青烟过后,急速地向楚朝晖的汽车追去。
齐昂洋似乎正在吃东西,一听关允的话,大吃一惊:“这么狂?在出站口就敢下手?你尽量多撑一会儿,我马上派人过去。”
本来发生车祸,应该原地停车,保护第一现场,以便警察或保险公司来现场取证。通常情况下发生追尾事故,都由后车负全责。楚朝晖却没有原地停车,而是一打方向盘,汽车发出一阵低沉的咆哮,六缸3.0排量的发动机爆发出最大扭矩,瞬间前轮打滑,冒出一股青烟,转眼间就驶离了现场。
关允还能笑得出来:“只能这样了……”
撞击的力道并不大,充其量也就是时速三四十公里,而且又是在行驶之中,并没有对车内人员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楚朝晖是特种兵出身,车祸一发生,他马上意识到了可能引发的一系列严重后果,就迅速采取了措施。
话未说完,后面的汽车追了上来,二话不说又直接撞上车尾。
说话间,情形已然大变。
轰的一声巨响,这一撞比上一次力道大了不少,显然对方的用心是想撞坏关允的汽车,不让关允几人有逃跑的机会。由于力度过大,车身晃动几下,红颜馨啊的一声惊叫,花容失色,再也顾不上矜持,一头扑进了关允的怀中。
这般一想,关允立刻精神一振,冷喝一声:“朝晖,注意保护红颜馨!”
美女在怀本是人生美事,况且红颜馨娇弱如柳体香如菊,只不过关允心中此时没有半点非分之想,他将红颜馨压倒在后座上,冷静地说道:“馨姐,你在车上别下车,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记住一点,先保护好自己。有我和朝晖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而红颜馨此时正好来到了省城,等于是一块鲜美的蛋糕送到了嘴边,再不吃下,或许就没有机会了。
红颜馨昨晚才遭横祸,今日又遇车祸,自然惊慌失措,几乎失控。不过听关允一说,心境瞬间平静了许多,她一拢头发,紧咬嘴唇:“放心吧关弟,我知道怎么保护自己!”说话间,她重新坐好,对刚才投怀送抱的举动也没有羞涩之态,从包中拿出一个东西,紧咬牙关,“大不了同归于尽!”
郑天则坐拥五亿财富,别说放到黄梁,即使放到全省乃至全国,也是一块超级肥美的蛋糕,省里对蛋糕垂涎三尺的人,自然不甘心蛋糕落入关允之手,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红颜馨抢到手中。
关允一看,不由哑然失笑,他还以为红颜馨视死如归,手中肯定拿着一个可以杀人夺命的凶器,不料却是一把长不过一寸的水果刀,拿一把水果刀和穷凶极恶的对手拼命,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郑天则遗留的庞大资产,不但黄梁有人惦记,省里也有人想据为己有。在昨晚那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中,由于事发突然,省里有人就算想介入的话,也是鞭长莫及。
关允从随身物品中拿出一个东西塞到红颜馨手中:“拿好这个,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如果是前者倒没什么,如果是后者就麻烦了!
是一根高压电棍,不是警用,而是国安专用,电压极高,可以瞬间让人休克。红颜馨接过电棍,双眼冒火:“谁敢碰我,我,我电死他。”
出了车祸倒没什么,只不过出车祸的时机太巧了,关允不由为之一惊——到底是普通的车祸事故,还是人为制造的车祸?
说话间,汽车停了下来。后面的三辆汽车成犄角之势包围了过来,前后各一辆,左边有一辆,而右边是路沟,等于是说,关允几人被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了。
还是出事了
关允和楚朝晖对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各自抄起家伙,沉默地推门下车。
才下高速公路不久,汽车一路向西行进不到几百米,车后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哐当一声巨响过后,关允脖子猛然向后一仰,不由心中一沉,不好,被追尾了。
三辆车上面下来了九个人,都是一色的打扮——黑大衣,黑裤子,黑皮鞋。九个人都是一脸冷峻,气势非凡,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训练。当前一人年约三十出头,平头,方脸,向前一步,冷冰冰地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们只要红颜馨。交出红颜馨,你们可以平安离去。”
中午时分,汽车下了高速公路,进入燕市。关允长出一口气,虽然他并不认为对手会重演上次从黄梁追到牛城的“生死时速”,但毕竟还是有一丝担心。现在车到燕市,应该一切安然无恙了。
关允和楚朝晖并肩而立,他本想站在楚朝晖前面,但楚朝晖担心关允的安全,不肯。关允无奈,只能和楚朝晖并排站在一起,摆出了并肩作战的姿态。
关允的开心是因为他收了红颜馨,他的团队再次壮大。红颜馨的快乐是因为她从此有了一个强大的靠山,而且这个男人不但实力雄厚,人品一流,还让她十分安心,完全符合她心中的标准。
听了对方不带感情色彩的话,关允不慌不忙,微微一笑:“这么说,你是奉命行事,我就是想和你通融通融也不行了?”
关允和红颜馨你一言我一语,一路上也不觉得旅途漫长,最主要的是二人通过对话加深了对彼此的了解,为下一步的合作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当然,凭空得到印章等于多出了三亿资金,也是让二人无比开心的一个因素。
“你是聪明人,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方脸脸上的表情如石头一样僵硬,眼神冰冷得如同死人一样。
“那要怎么说?”
关允一眼就看出对方出动的只是打手,没有谈判人士,就是说,对方只想武力抢人,不想智取。而且眼前一帮人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角色,不是大兵就是特警,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话可不能这么说……”
当然关允也不是想和对方讲理,而是想拖延时间,不过对方显然看出了他的意图,不等他再说话,右手举起,伸出了三根手指:“我数到三,再不主动放人,就对不起了……”
“太谦虚就是骄傲了。”
不想对方还先礼后兵,倒有一套,关允不等对方开始数数,忙举起双手,赔着笑脸说道:“好,放人,放人。”
“过奖,过奖,我只是好夸夸其谈而已。”
一边说,他一边来到车前,伸手拉开了后备箱。后备箱被撞扁了,费了不少力气才拉开,拉开后,他从里面伸手拿出了一把手枪!
“高,关弟现在的思想境界,一般人比不了。”
对方在关允拉后备箱时,一下没反应过来,应该是没想到关允怎么会这么■,才一句话就缴枪投降了,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放人就放人好了,开后备箱干什么,难道说红颜馨藏在后备箱里?
关允哈哈一笑:“梦里明明有六趣,觉后空空无大千。”
怎么可能?
确实,关允认识的美女中,红颜馨的双眼最是好看,如雾如水,如光如电,一张一合之间,似乎有摄人心魄的力量,稍不留神或是抵抗力不强,很容易身陷其中不能自拔。
是没可能,后备箱里确实没有红颜馨,却有一把手枪!
“曾是洛阳花下客,意思是说,现在改邪归正了?”红颜馨掩嘴一笑,美目如电。
这一下可把众人吓得不轻,本以为自己一方光天化日之下敢抢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没想到关允更牛,大白天敢拿枪吓人。
“曾是洛阳花下客……”
九人整齐的队形在关允拿出手枪之后,顿时一阵躁动,险些四散分开,不过定睛一看,不由都气笑了,原来关允手中拿的哪里是什么手枪,分明只是一把小孩子玩的水枪。
“关弟身边美女如云,想必也是人不风流枉少年了?”红颜馨和关允熟了,也和关允开起了玩笑。
赫赫有名的关允关大秘书,原来就这智商?敢情他当现在的对峙是小孩子过家家,拿一把水枪吓人?之前传闻关允在黄梁运筹帷幄,似乎多有本事一样,闻名不如见面,一见之下,不过如此。
“如你一样的人才,如果我留不住,是我的无能。”关允自得地一笑,“再说以后有苏墨虞陪你,也有金一佳、温琳和你一起共事,你会比为郑天则工作安全多了,而且也不会孤单。”
方脸笑过之后,恼羞成怒,伸出手就朝关允抓去:“敬酒不吃吃罚酒,蠢驴!”
“五亿……”红颜馨心领神会地笑了,“等我身家有五亿的时候,我为你赚取的利润怕是十五亿也有了,快的话,十年或许就能达到这个目标,慢的话,也许要二十年,你的这个约定,怕是要约束我一辈子。”
楚朝晖本想向前一步迎战,却被关允伸手制止,关允用水枪对准方脸:“你再敢向上一步,我就真的开枪了。”
“等你的身家达到五亿的时候,你可以随时选择离去。当然,你也可以继续留下,直到你想过另外一种生活了……”
缠斗
楚朝晖不动声色地笑了,心中对关允的手腕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要是他可没有这份耐心,更没有这般对付女人的本领,可见想当一名领导也不容易,要有应付各色人等的本领。领导的艺术就是用人的艺术,光是操心和用脑,就远非一般人所能胜任,他还是当好他的司机兼保镖好了。
“开你×个头!”方脸由恼羞成怒变成勃然大怒,一拳就朝关允的面门打来。关允古怪地一笑,手扣动了扳机。
“行,关弟说了算。”红颜馨咯咯一笑。
“噗!”一股水喷射而出,正射中方脸的胸前,瞬间方脸的胸前湿了一片。
“要叫关弟。”
水枪就是水枪,一股水能有什么威力?所有人都被关允的举动逗笑了,就连方脸也失声大笑,觉得关允不但是蠢驴,还是傻瓜。
红颜馨在关允的开导下也开朗了许多,不再敏感而多疑,笑着说道:“好,关秘书说了算。”
“哈哈……”
“从一而终?”关允哈哈一笑,“我也希望你跟随我一辈子,要不我们立一个约定怎么样?”
一群人笑得前仰后合,笑声中全是嘲弄、讥讽。楚朝晖脸上发烫,主辱臣死,他也不知道关允为什么拿一把水枪吓人,在笑声中,他几乎无地自容,如果不是关允的眼光制止,他早就暴起了。
红颜馨伸出手,和关允的右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希望我从一而终,不再有意外发生。”
正当众人笑得得意时,异变陡生!
“好一个问心无愧。”关允轻轻鼓掌,“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
都说水火不相容,但方脸今天却见识到了什么叫水火相容——胸前湿了一片虽不雅观,但并不妨碍他出手伤人。在同伴的笑声中,他斗志高昂,准备狠狠教训关允一番。原先听说堂堂的黄梁一秘虽然年轻,但为人极有心机,而且听说还心狠手辣,就连黄梁的南霸天郑天则也栽在他手中,现在看来,传说就是传说,小小的黄梁能出什么厉害人物?而且关允拿着一把水枪当手枪的滑稽一幕,等他传扬出去,肯定会成为天大的笑话。
“我背叛也是被逼无奈,在我为郑天则服务的几年里,我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红颜馨回应关允的质疑,语气很坚定,“即使现在我拿走郑天则的全部资产,我也问心无愧。”
不料方脸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劲,似乎有一股焦糊味儿传来,难道是刚才急刹车时轮胎摩擦之后的气味?不是,味道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准确地讲,是从他的胸口发出的。
到目前为止,关允对红颜馨差不多有了初步了解,越了解红颜馨的为人,他心中越有惜才之心。说实话,他对红颜馨还真没有非分之想,当然,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红颜馨的美貌十分欣赏,也在情理之中。
低头一看,方脸顿时大骇,胸口的一片水渍——姑且称之为水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透衬衣渗进毛衣,只要是湿透的地方,瞬间变得焦黄,然后焦黑,再然后就是衬衣被腐蚀成灰,然后衬衣里面的毛衣也变成了灰。
关允的话很直接,没留一丝余地,要的就是直截了当地让红颜馨回答他的问题。他的原则就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是想重用红颜馨,但在重用之前,必须做到对红颜馨完全了解。
不是火胜似火,腐蚀的力量比燃烧的力量更强大,让人魂飞魄散!
关允呵呵一笑:“权限会给你,自由也会给你,安全还会给你,但问题是,你如何给我信心?说句不公道的话,你可是刚刚背叛了郑天则!”
弹指间,胸前的衣服灰飞烟灭,正当方脸吓得脸色惨白之际,有一滴液体穿透毛衣,接触到了他的皮肤。
“有!”红颜馨脸色的红晕渐渐消退,目光坚定了许多,“只要关秘书相信我,给我足够的权限,我一定不会辜负关秘书对我的厚望。”
疼,如剥皮噬骨一样的剧痛从胸口传来,只一眨眼的工夫,方脸就惊骇地亲眼目睹了自己皮肤被硫酸腐蚀的全过程。硫酸有很强的吸水性和脱水性,凡是含有氢元素和氧元素的物质都可能被吸出水,硫酸腐蚀的过程,就是向物质强行夺取水分并且释放出大量热量的过程。
红颜馨一边想,一边偷眼看了关允一眼,见关允目光坦然,神情坦荡,眉宇间确实没有那些男人常见的色眯眯的丑态,她心里终于踏实了。跟了关允,也算是跟对了人,有关允照应,她的安全可以得到保证,在关允的庇护下,她还可以从事自己最喜欢的工作,再说又有苏墨虞相伴,何乐而不为?
恰恰人体中含有大量的水分,硫酸一接触皮肤,就会迅速吸水,将皮肤中的水分全部夺走,被夺走水分的皮肤就会炭化。如果一个人亲眼见到自己的皮肤脱水并且炭化,会是一生之中最恐怖的事情。
不过也是怪了,若是别的男人摸在她的大腿上,她现在说不定会呕吐出来,但关允摸过之后,除了身体的不适之外,心理上却能勉强接受,难道说和关允摸她时心里并没有想肮脏的事情有关?
生理的疼痛或许可以抚平,心理上的创伤,却是一辈子的阴影。方脸哪里还顾得上再冲关允下手,疼得又跳又叫。
正如关允所说,是她多心了,那么刚才关允故意把手放在她的腿上,就是有意戏弄她了?红颜馨感觉被关允摸过的地方如同一只毛毛虫在爬,痒痒的,格外难受,却又不好意思扭动身体来缓和心理上的不适。她从小就有洁癖,对和别人的身体接触十分敏感,尤其是和男人的身体接触,几乎让她难以忍受。
“疼死我了!快来帮忙!”
红颜馨明白了,关允说要她的人,不是要她的身体,而是想让她为他做事,她依然从事和原来一样的工作,不过老板由郑天则换成了关允。
跳了几下之后,方脸扯掉了西装,脱掉了衬衣,又脱下毛衣,在大街上光着膀子跳舞。
“三个亿,我拿去还一些百姓的集资款。”关允岔开话题,伸出两根手指,“剩下的两个亿交给你和墨虞经营,一个亿用来投资金融,一个亿用来投资实业,五年时间,你有没有信心把这两个亿变成五个亿?”
方脸的举动,震惊了所有人!
“我天生就是这样,怕是改不了。”红颜馨脸上红晕未退,低头说道,“所以我才喜欢躲在人后工作,喜欢和数字打交道。”
跟随方脸一起前来的一帮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过了大概一分钟之后,才清醒过来,有机灵的人拿来水泼在方脸的胸前,还有人拿来布替方脸擦拭,一时乱成一团。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馨姐,你以后如果对付男人再从容一些,会更有利于事业的发展。”关允开导红颜馨,“不要动不动就过度紧张,有时男人不一定对你有什么想法,结果被你的过度防范弄得很尴尬,倒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打交道了。”
关允收起水枪,饶有兴趣地看着一帮人表演。楚朝晖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关允早有准备,居然有一把硫酸水枪;喜的是,关允够狠够阴险,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让对方蒙上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吓死我了。”红颜馨以手抚胸,胸口起伏不定,“关弟,你以后可别乱开这样的玩笑,我最怕男女关系不清不白了。”
两军交锋,勇者胜,现在敌众我寡,必要的心理战术可以赢得宝贵的时间,否则对方一哄而上,以他和关允两个人,绝对不是对方九个人的对手。而且楚朝晖也看出来了,对方九个人,个个有几下子。
关允见红颜馨几乎要哭了,哈哈一笑,松开了手:“不好意思,馨姐,和你开个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真。”
“你……”方脸受伤并不重,还没有腐蚀到骨头,他气急败坏地冲关允破口大骂,“你真他娘的阴险无耻,你是浑蛋,你是……”
疑惑归疑惑,但楚朝晖不会因为关允的手摸在红颜馨的大腿上而对他有什么成见,以关允现在的年龄,又没有结婚,正是追逐女性的黄金时期,就算关允身边有几个女人投怀送抱,也没什么可惊讶的。
“行了,再难听的话我也听过,你就是骂上一天一夜,我也不会掉一根头发。”关允一扬手中的水枪,以半是无赖半是威胁的口吻说道,“现在还有半斤硫酸,你们谁想试试就尽管放马过来,我可不保证下一次射到谁身上。现在是冬天,身上穿得厚,中两枪没事,但问题是,脸都露在外面,除非不要脸了用衣服蒙住,否则万一脸上中了一枪,可就麻烦大了,一辈子没脸见人了。”
楚朝晖全神贯注地开车,对后座上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难道领导是一个好色的人?以前没觉得他对女人有过分的热情,怎么突然间不顾他在场就对红颜馨动手动脚了?
话一说完,围攻的人面面相觑,都露出了惧怕之色。好嘛,谁也没想到会遇到如关允一样无赖的货色,怎么办,难道就被关允一把水枪吓倒?
红颜馨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一样,想要推开关允的手,却又无力:“关……关秘书,别这样……”
九个人拿不下两个人,太丢人了。
女人心思细腻是好事,但太细腻就是过度自恋了。这般一想,关允索性逗她一逗,手向前一伸,就落到了她的大腿上,感受到她大腿紧致而极富弹性的手感,他手上稍微用力,嘿嘿一笑:“对,我三个亿,你两个亿,就一个条件,你考虑一下?”
还是方脸聪明,或许是受了奇耻大辱的原因,再加上光了膀子,冻得头脑清醒,他大喊一声:“后备箱有伞。”
关允也愣住了,没想到红颜馨反应这么激烈,随后就明白她想岔了,不由摇头一笑。他本想解释清楚,但转念一想,红颜馨这么敏感,莫非在她眼中,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天下男人都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楚朝晖暗叹一声,方脸还算聪明,在雨伞面前,关允的硫酸水枪将会没有用武之地。
红颜馨听到关允想要的是她的人,一时之间愣住了,愣了片刻,脸颊涨得绯红,眼中几乎涌出了眼泪:“关秘书,我一直当你是一个正派的男人,没想到你也和那些见色起意的男人一样,我,我,我……”
方脸话一说完,几人就从后备箱中拿出五六把伞,然后一齐打开。蔚为壮观的一幕出现了,五六把伞,还全是黑伞,将九个人挡得严严实实。在伞的掩护下,九人步步逼近,眼见就逼到了关允和楚朝晖的身前。
只不过不管是关允还是红颜馨,面对大好春光,都没有欣赏的兴致。
“领导,你开车走,我挡一挡。”见形势不妙,楚朝晖急了,一把从关允手中抢过水枪,朝伞上开了几枪。
车辆稀少,又是阳光明媚的春日,再加上奥迪汽车号称官车,一直强调乘坐的舒适性,关允和红颜馨坐在后座,如果谈论的不是深刻而重大的问题,倒颇有踏青出游的雅致。
黑伞是布伞,硫酸一落在上面,就开始腐蚀伞面,但毕竟有黑伞的阻挡,落不到人身上,还是阻止不了众人的脚步。
燕省作为包围京津的唯一省份,不管是以哪种方式进京——海运、陆地或飞行,都要必经燕省。如果走陆地从南向北进京的话,还要必经黄梁。就是说,现在关允一行行驶的由黄梁前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也是由京城南下直达岭南的南北大动脉的一部分。
关允的车虽然被围困在中间,但如果强行突破,也可以撞开前面的汽车逃之夭夭,但关允不是临阵脱逃的人,也不是一遇到危险就赶紧溜之大吉的怕死的领导,他哈哈一笑:“朝晖,时间差不多了。”
从黄梁到省城有高速公路直达,虽然是京城南下最重要的一条交通要道,但此时的高速公路上车辆并不多。
“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楚朝晖已经急红了眼,他断定如果对方冲过来之后,不但红颜馨会被抢走,关允肯定还少不了挨一顿暴打,因为关允已经惹怒了对方,他用力一推关允,“领导快走!”
从一而终
关允却还是不走:“朝晖,你舍命救我,我要是扔下你就跑,我还是一个男人吗?”话一说完,他用手一指前方,“来了,终于来了。”
“对!”关允笃定地笑了,“我是要你的人!”
楚朝晖手中水枪的硫酸已经射完,他将枪一扔,声嘶力竭地喊道:“领导,再不走就晚了。”
“这……”红颜馨迷惑了,睁大一双迷茫的美目,“你是要……”
“不晚。”关允反倒轻松地笑了,“时穷节乃现,朝晖,你的表现,我很满意。”
“当然不是。”关允微微一笑,“我要拿走三个亿,剩下的两个亿全部归你,怎么样?”
都什么时候了,关允还有心情夸他,楚朝晖几乎要发疯了,他早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只想保护关允周全,必要时,哪怕牺牲了红颜馨也不能让关允受到一丝伤害。但现在关允不但不听从他的安排,还故作轻松,以现在的阵势,除非神兵天降,否则肯定不可能脱围……
话一说完,她才意识到露怯了,不由一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才这么一想,耳边猛然传来一阵发动机怒吼的轰鸣声,楚朝晖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抬头一看,陈楠和陈乔的两辆汽车风驰电掣一般冲了过来,怪不得关允镇静自若,连说“终于来了”,原来他拖延时间,是为了等陈楠和陈乔前来救驾。
“啊?”红颜馨一时惊慌失措,说了一句,“你要把五亿全部给我?”
可问题是,陈楠和陈乔也只有两个人,加上他,也不过是三个人,对方却有九人之多,而且很明显,陈楠和陈乔刚才被缠住,肯定也是对方的人,对方既然有备而来,显然不会只出动九个人,说不定会是十多个甚至更多!
“五亿的百分之十就是五千万……”关允看了红颜馨一眼,微微一笑,更坚定了心中原定的想法,“但我认为,你的身家不应该只值五千万,最少在五亿以上!”
陈楠和陈乔助阵,也无济于事,最后还不是一样的结果?
再一想,五亿之中有一半是红颜馨为郑天则赚取的利润,更让关允怦然心动,红颜馨简直是赚钱天才!
正当楚朝晖下定决心,不管陈楠和陈乔会不会舍命保下关允,他都抱定了必死之心,拼死也要让关允脱险时,却见陈楠和陈乔的两辆汽车横冲直撞地飞了过来,没有采取任何刹车措施,直接冲到了人群之中!
五亿?关允着实倒吸了一口凉气,郑天则真有一套,十几年间在黄梁搜刮了这么多民脂民膏,以现在的人均收入,五亿元的巨额财富,得是多少百姓的血汗钱!
够狠,够干脆,楚朝晖心中大赞陈氏兄弟的狠手,要是他,绝对没有这样的威武。
“债券、股票、不动产再加上存款,保守估计,有五亿左右。”红颜馨交了底,“其中大概有一半是我这些年为他投资赚取的利润。”
一阵扑通的碰撞声音响起,陈氏兄弟的汽车如虎入羊群,没有采取丝毫刹车的动作,顿时将九个人撞得七零八落,其中有一人甚至被卷进了车轮之下,被车轮从身上直接碾压而过。
而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或许只有一次!
汽车撞人之后,刹车不及,又砰的一声撞在了对方的汽车上,速度够快,力道够大,又是撞在汽车防护最薄弱的侧面,顿时将对方的汽车撞得凹了一个大洞。
这一句话只是云淡风轻地问出,而且随意得就如窗外的一股轻风,却让红颜馨心中不由自主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仰慕。有多少人为了郑天则名下的资产打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以性命相逼,而关允直到此时此刻才想起来问一句,他真是这么高傲如风狂放如云,在巨额资产面前毫不动心?要知道,郑天则一辈子的心血如果被关允纳入囊中,可以确保关允一辈子荣华富贵。
不过陈氏兄弟二人的汽车也是车头凹陷,热气升腾,眼见是水箱破裂,当场撞坏,开不动了。
“不。”没让红颜馨等太久,关允坚定地否定了红颜馨的提议,“我先问一句,郑天则名下的资产有多少?”
两辆汽车冲击之后,对方九个人的队伍被冲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了三五人还能站立。站立的三五人中,也只有一两人能站得稳,饶是对方曾经自诩为燕市道上最强悍最无敌的帮派,也被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本来红颜馨想要百分之二十,但临出口时,她又咽回了百分之十,只开口要百分之十。不过总数和她期望中的还是一样,因为一开始她以为只能转移郑天则全部资产的利润部分,相当于全部资产的一半。没想到关允手中居然有郑天则的印章,如此一来,就是郑天则名下资产的百分之百了,一半的百分之二十和全部的百分之十,其实一样。
车还没有停稳,陈楠和陈乔就从车上跳了下来,一人手中拎了一根警棍。陈楠又扔给楚朝晖一根,他双眼血红,状若疯狂,一个箭步向前,朝方脸头上扬手就是一棍。
可惜的是,她失望了,关允的表情波澜不惊,似乎她的话没有激起半点波澜一样。
“方大脸,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敢碰我的人,是不是活腻味了?”
红颜馨忐忑不安地说完,一脸紧张地看着关允,想从关允的表情变化中看出他的情绪波动。
三大帮
以现在红颜馨自身难保的处境,本该是关允说什么就是什么,关允却依然给予她足够的尊重,红颜馨心中一阵温暖,对关允的信心又多了几分:“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郑天则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资产由你处置,我只拿百分之十,然后请你帮助我出国,我要远走高飞。”
方脸名叫方大脸,还真是名如其人,他冷不防被陈楠砸了一棍,差点没被砸晕,顿时火冒三丈,正要发作,定睛一看,不由顿时矮了三分。
好吧,红颜馨自我安慰的说法确实有水平,关允微微点头:“馨姐,我们之间怎么合作,说说你的想法。”
“陈哥……怎么是您老人家?”
红颜馨的神色有几分黯然,她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就算郑天则交出了他的全部资产,他也难逃一死。而且他把画交给你,就证明他宁死也不会把资产交给别人,所以我们的合作不会是导致他死亡的直接推手……”
“怎么是我?怎么就不能是我?”陈楠气得七窍生烟,一抬脚踢在方大脸的腿上,“你的眼睛长裤裆里了,也不打听清楚就下手,你的年龄活狗身上了?你的菜刀帮不想在燕市混下去了?”
关允点点头,红颜馨分析得有道理,说的也是实话:“你肯定也清楚,我们的合作一旦成功,郑天则名下的资产被转移,郑天则最后的利用价值就没有了,等于是说,我们的合作将是导致郑天则生命走向终点的直接推手。”
方大脸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气焰,眼神躲闪,神情慌张,点头哈腰地连连说道:“陈哥,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您,我也是奉命行事……”
“在郑天则失踪之前,我一直认为黄梁在郑天则的控制之下,不会乱。但他突然失踪了,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堡垒最先从内部攻破,郑天则是被自己人绑架了,他没有可能平安回来了。”红颜馨凄然一笑,“我是不关心政治,只知道沉迷在投资中,喜欢看着数字增长,但我不傻,失去了郑天则这个靠山之后,只能任人宰割,没有一丝还手之力一样。郑天则现在还活着,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等他的价值被榨干后,他就是死人一个。”
菜刀帮是燕市三大帮派之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主要人员二十多人,分散人员三十多人,主要分布在燕市西部的兴顶村一带,又称兴顶帮。由于兴顶帮一伙人出动时,人人拎一把菜刀,曾经十把菜刀大闹燕市,所以又被人称为菜刀帮。
关允不是怀疑红颜馨的动机不纯,而是他必须知道红颜馨的所思所想。直到现在为止,他没有问出一句郑天则名下的资产到底有多少之类的话,也是他对红颜馨信任的表现。但红颜馨作为郑天则最忠实的追随者之一,在紧要关头弃郑天则而去,必然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
燕市是新兴城市,号称火车拉出来的城市,建国后才初露头角,成为省会前经济产值在全省十几个城市中还排不上名,成为省会后才飞速发展,直到今天城市规模也不大,人口也不多,在全国的省会中排名靠后。
“万一郑天则安全返回了市公安局,你和我处置了他的全部资产,你怎么向他交差?”关允问出了他的问题,问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直视红颜馨的双眼,眼神坦荡而真诚。
不过作为新兴城市,虽然比历史悠久的古城遗留问题少,但在大规模的扩张中,遇到的问题也不少。黄梁的症结在于市民过于守旧,思想落后,得少为足,并且土著居民多,形成了团体和宗姓。燕市虽然因距离京津较近,市民思想还算开放,有进取精神,但由于是移民城市,大多数居民是外来人员。
相比之下,黄汉就是一个充满争议的人物。
外来居民无根无底,而且又没有亲戚或是同乡观念,就不抱团,一盘散沙。
想想也是,她追随郑天则数年之久而不委身于他,身为五虎将之一却没有做过让人不齿的坏事,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物。
在燕市不断扩张的过程中,周围许多村落被燕市吞并形成了城中村。由于城市扩张的速度过快,村民摇身一变成了市民,而且拆迁补偿的金额颇丰,导致许多村民一夜暴富,从年收入不足一万元的破落户一跃成为坐拥百万财富的暴发户,由此,问题也就接踵而至。
“你说吧。”红颜馨眨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比起金一佳的干练、温琳的温润和苏墨虞的成熟,她的举止既有干练温润的一面,又有成熟世故蕴含其中,似乎就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
人生就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任何突然的转折或是暴发都有可能带来不可预期的严重后果。暴发之后的村民,既没有文化知识的修养,又没有高尚的人生追求,除了收房租,打麻将,吹牛,遛狗,逗鸟之外,成天无所事事,反倒滋生出许多社会治安问题。
必须承认,红颜馨给关允的印象很好,以前关允总认为红颜馨阴暗而古怪,现在看来,她身为郑天则的五虎将之一,丝毫没有泯灭她应有的天性。
老一辈村民还好,人老了,心气也不高,除了打打麻将之外,充其量就是玩玩风流,弥补一下失去的青春。但年轻一代就不行了,有钱没文化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而且钱又来得太容易,就以为钱就是一切,只要手中有钱,就是天不怕地不怕,老天老大他老二。于是,经过十几年的飞速发展,到今天,燕市过度扩张的后遗症初步显现……
“馨姐,有句话我想问问你。”关允抬头看了红颜馨一眼,见红颜馨容光熠熠,如春天的向阳花令人心旷神怡。她的穿着简洁大方,既不过分展露自己的美丽,又不刻意隐藏自己的光彩,恰如春光中最明媚的迎风绽放的春花,亮丽而优美,闪亮而欢畅。
新兴城市的好处是没有历史包袱,一切都可以推倒重来,没有传统势力的约束,所以燕市的街道上,别说十几年的大树了,连三五年的大树都没有,全是粗不过小孩胳膊的小树,城市显得光秃秃而没有生机。正如城中村那些已经长大的村二代一样,躺在父辈卖地暴富的财富上,从小享受了丰厚的物质生活,却没有受到知识和文化上的教育,最终长大后,忽然发现人生是如此迷茫,既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不知道人生有什么乐趣。
自豪归自豪,关允却并不骄傲,一个人有多大能力,就要承担相应的风险和社会责任,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始终伴随着制约和义务。
人活的是感受,换言之,活的就是思想,没有思想的人,就是行尸走肉。如果一个人没有身为人类应有的道德规范和思想高度,就如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吃睡到死的动物没有区别。村二代们长大后,眼中的世界充满了诱惑,但他们身无长技,双手空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想要追求新生活奔向新时代,靠出卖一身力气,对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村二代们来说,显然不现实,他们也不屑于去扛大包当小工。
放眼整个黄梁,如果说有谁可以接手郑天则的全部资产并且从容转移,唯关允一人而已。
那么对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来说,什么活计最赚钱也最省事?只有一个选择了,混黑社会。
郑天则应该还心存幻想,认为还有机会可以逃出生天,至于为什么要传画给他,而不是给黄汉或是红颜馨,关允也懒得再去猜测。在黄梁现在的局势下,黄汉虽然势力根深蒂固,但毕竟只局限在公安系统,就上层关系而言,黄汉的影响力还是很小的。
混黑社会的村二代中,有的是经过十几年的挥霍,家中坐吃山空家产耗尽,有的是家中还有积蓄,却不够再花天酒地,还有的是家产被父辈败尽,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外债。总之,有着共同迫切发财想法的村二代们聚在一起,一拍即合,就成立了所谓的治安联合队,向外地来燕市经商的小商小贩们收取一定额度的保护费,美其名曰,为了保护商贩的利益不受侵犯。
阴差阳错之下,郑天则的印章最终还是落到了他手中,莫非真如红颜馨所说,冥冥之中有天意的存在?不过不管有没有天意,郑天则无意中送了一份大礼给他,他自当笑纳。
外地来燕市经商的商贩们,不管来自哪里,天南地北也好,五湖四海也罢,都是才来燕市几年的外来者,立足不稳,在燕市又没有根基。再加上燕市扩张的速度过快,警力不够,治安跟不上,而且作为新兴的城市,燕市处处是城中村,几乎每一条街道十几年前就是某个村庄所在地,游手好闲的村二代们,打着“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此处是家祖宗三代”的口号来收取保护费,没人敢不交。
关允收起画,轻轻地放到一边,郑天则传画给他,肯定是认准了他不会发现画中的秘密,而不是郑天则好心要将印章借机转交给他。同时,关允有理由相信,郑天则肯定不是想将全部资产托付给他,别说郑天则没有这一份好心,就是有,他也会将资产托付给黄汉,而不是他。
村二代们本来是想试水,抱着“收上钱就干,收不上钱就算”的心态来混黑社会,没想到事情顺利得让人做梦都能笑醒。于是,无数村二代们开始纷纷投身到收取保护费的行动中去,一时之间,混黑社会的村二代们如过江之鲫,充斥着燕市的大街小巷。
关允和红颜馨坐在后座,奥迪车虽然宽敞,但毕竟还是汽车,二人动来动去,不可避免要有身体上的接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黑社会的地方就有争斗,久而久之,黑社会团伙多得如蜈蚣的脚,数都数不清。商贩们苦不堪言,东家收了西家收,南家要了北家还要,一份保护费交四五家还不算完,到底谁是老大?
“关弟,我的命都是你救下的,你说吧,怎么处置郑天则的遗留资产……”红颜馨一拢头发,双眉微微一蹙,摆出了促膝长谈的姿态。
对呀,到底谁是老大?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黑社会也要分一个三六九等出来,要不长期无序竞争下去,商贩们赚的钱还不够交保护费,用不了多久,商贩们都不做生意了,到时大家都活不了。
“没关系,我习惯了别人叫我关弟,如果算上苏墨虞,我就有两个姐姐了。”关允淡然一笑,目光随即望向了窗外,又说,“到省城还有一个多小时,正好趁现在有时间说说我们之间的合作,怎么样,馨姐?”
正是在这种忧患意识的警醒下,在燕市纷立的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山头,开始了一系列的重组运动。当然,重组的过程血腥而惨烈,远不是和风细雨式的谈判或彬彬有礼式的握手,而是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然后你砍我一斧,我切你一刀,你断我一根手指,我断你一根肋骨。
“我可不好意思叫你关弟。”虽然红颜馨也是南方人,但和苏墨虞眉眼精致如画不同,她的面相让人看不出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而且她也不化妆,素面朝天清纯如莲。
经过一系列此起彼伏的争斗、较量加磨合,燕市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山头,有的被吞并,有的被消灭,有的主动投降,还有的改邪归正。总之,重组的过程并不漫长,不到一年时间就尘埃落定,最后的胜利者不是一家,而是三家。
“我还是叫你馨姐好了。”关允呵呵一笑,对于顺势拉近和对方的关系,他很有一套,而且他对红颜馨的印象也不错,主要是红颜馨既然这么相信宿命论,他又是她期待中的那个人,他就有必要和她建立一种密切的合作关系。
如果将燕市按照火车道穿市而过进行区域划分的话,铁路以东是桥东,以西是桥西,以铁路为中心,向东向西各留出三公里的地带,作为缓冲地带或是楚河汉界,出于渴望长治久安的美好愿望,被命名为久安,由此,三家黑社会团伙就分区而治,划分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如果不嫌弃,关秘书就叫我小馨好了。”红颜馨此时对关允是说不出的信任,信任之外,还有莫名的亲切。不管怎样,关允是她现阶段视线范围内最可靠最值得信赖的唯一人选,而且既合她的眼缘又合天意,不由她不将关允视为亲人一般。
桥东的团伙,善使飞斧,领头者一把斧头挥舞得出神入化,人称鬼斧张,团伙成员出动时,人人一把板斧,故称斧头帮。
关允一想也是,以楚朝晖的机警,还用他提醒后面有危险逼近?或许是他太紧张了,不由摇头一笑:“让你见笑了,红颜馨。”
久安的团伙,打架喜欢赤手空拳,据说领头者是少林俗家弟子,武艺高强,铁臂铜拳,信奉拳头里出地盘的理论,谓之拳头帮。
“宝马跟了一段时间了,应该没有恶意。”楚朝晖沉着地说道,“不用担心,有陈乔在后面,如果宝马有恶意,他早就拦截了。”
桥西的团伙,人人持一把锃亮的菜刀,而且骨干所配的菜刀全是来自日本的名牌关孙六,为首者的菜刀更是特制的大号菜刀,挥舞起来寒光闪闪,让人不寒而栗,是名菜刀帮。
收获了意外之喜,本该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情,关允确实也很高兴,只不过他无意中回头看了一眼,却注意到身后跟了一辆紧紧咬住尾巴的宝马汽车。
三大帮虽说劣迹斑斑、为非作歹并且无法无天,但由于和普通百姓交集不多,也不怎么为害乡里,甚至一度不被燕市市民所知,除了被迫上交保护费的商贩们之外,最对三大帮恨之入骨的就是从事非法生意的小姐和鸡头们。
机会,只有一次
但近年来,三大帮逐渐被市民所知,原因无他,只因三大帮形成气候之后,开始作威作福并且横行乡里。再加上胃口越来越大,渗透到了市民的生活之中,而且经常犯事,动不动就在大街上动刀动枪,民怨渐深。
关允却没有理会红颜馨的羞涩,一脸紧张地对楚朝晖说道:“朝晖,后面的车,是不是跟得太近了?”
不过三大帮始终屹立不倒,公安机关似乎并不知道三大帮的存在一样,市民就私下议论,三大帮的背后,不一定是谁在撑腰。
“当然是天意了,从我准备和你接触时开始,我就觉得要遇到我一生要找的那个人了……”话说一半,红颜馨意识到她的话有些暧昧了,脸一红,忙说,“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说……”
方大脸在菜刀帮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除了帮主兄弟二人之外,他能排到第三,但尽管他是三号人物,见到陈楠,也不敢放肆。
“真的?”关允惊喜不已,接过印章看了几眼,“难道真是天意?”
说来也是,所谓道儿上混的,终究不过是一些城中村的村民和社会最底层人员组成的乌合之众,和陈楠、陈乔久经沙场相比,不可同日而语。况且陈楠和陈乔自恃后台强硬,又奉命保护关允的安危,哪怕是出了人命也在所不惜,再加上刚才被堵在出站口半天,早就憋了一肚子气。
红颜馨拿起印章,仔细看了看,喜形于色:“关秘书,你真是天大的好运气,有了这枚印章,再加上那一串数字,郑天则的全部资产可以随时转移到任何账户之中!”
方大脸正不知该怎么收场时,忽然后面又传来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汽车携带风雷之势冲了过来,朝陈楠、陈乔兄弟二人直直撞来!
只听咯吱一声轻响,下方卷轴中间裂开一个口,随后红颜馨双手一分,卷轴分开,她将卷轴竖起,轻轻一抖,一枚小小的印章从里面滑了出来,落在她的双腿之间。
打了再说
红颜馨十指修长,如弹钢琴一般十指轻巧飞动,转眼间就将画卷自上而下摸了一遍,然后左手拿着左上方的卷轴,右手捏住右下方的卷轴,随后双手一错,同时一转……
陈楠、陈乔兄弟二人的大名,在省城的道儿上,并不怎么响亮,主要也是陈氏兄弟的出身颇为复杂,并不算是道儿上的人。
说话间,她嫣然一笑,如春回大地,明媚如花,娇艳的脸庞光彩熠熠,不由关允心中一阵赞叹,果然是千人千面,不同的女人各有各的美丽,百媚千娇,就如百花园中姹紫嫣红的百花一样,嗅不完的芬芳。
但如陈氏兄弟一般的保镖,在省城为数众多,正是因为太多了,能让道儿上人记住的,没有几个。原本陈氏兄弟也不出名,跟了齐昂洋后,出了一档子事件,才让陈氏兄弟威名大震,让省城三大帮都对陈氏兄弟刮目相看!
红颜馨将郑天则名下资产的管理模式一说,双手捧着画,微微摇头:“天意,真是天意,我只是一次无意中撞见郑天则从墙上摘下他的《江山永固图》,从里面取出了印章,当时他不知道怎么走神了,没有发现我从窗外走过,所以他的秘密被我不小心知道了……”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陈氏兄弟威名赫赫,也不必细说了,总之就是陈楠和陈乔在一次三大帮的聚会上突然发作,当场打了斧头帮的二老板,结果斧头帮的老大还拍手叫好,没敢动陈楠和陈乔一根手指,当时就震惊了许多人。
“这幅画叫《江山永固图》……”红颜馨听出来了,关允并不知道画中藏有多少重要的机密,“原名叫什么没人知道,《江山永固图》是郑天则起的名字,是想保他的江山永固。关秘书,郑天则将这幅画托付给你,他真是送了你一份大礼。”
三大帮中,谁都知道斧头帮势力最大,菜刀帮最富,拳头帮最狠,陈氏兄弟动了斧头帮的人,斧头帮不敢动他们半根指头,固然和陈氏兄弟是燕省第一公子的人有关,也和陈氏兄弟下手又狠又快有关。还有一点,人人都知道陈氏兄弟是转业军人,在省城的保镖圈子内有许多生死战友,惹了陈氏兄弟,道儿上的一帮乌合之众绝对打不过一帮职业的退伍军人。
“知道,当然知道。”关允注意到了红颜馨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涨红的脸庞,他故作轻松地说道,“郑天则在危难之际千方百计托人把画送到我手中,是想让我救他出去,这幅画事关他的身家性命,当然重要了。”
当然,近年来三大帮经过整合、重组,一改以前的一盘散沙式的游击队风格,不但组织严密,而且对入会人员的素质有了严格的要求,有规模化和正规化发展的趋势。经过三年左右的大浪淘沙,实话实说,现在的三大帮不能再说是一帮乌合之众了。
红颜馨的双手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看了关允一眼:“关秘书,你知道这幅画对郑天则来说有多重要吗?”
最主要的是,三大帮明显有洗黑上岸的迹象,开始由只收保护费转向经营洗浴、歌厅等娱乐业,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三大帮的后面有高人指点。洗干净了双腿再上岸,出水没有两腿泥,谁知道谁以前是泥腿子还是什么出身?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但话又说回来,在陈楠和陈乔眼里,一群由村二代组成的不成气候的涉黑团伙,始终是一群乌合之众,所以陈楠和陈乔摆脱了对方三辆汽车的纠缠之后,冲过来就撞飞了对方几个人,认为三拳两脚就能将对方全部打趴下。
让红颜馨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郑天则爱若至宝的《江山永固图》竟然在关允手中,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如果说数字是钥匙,那么《江山永固图》就是锁,有了钥匙再打开锁,郑天则的财富大门,将会全部打开,任由关允探囊取物。
只不过陈楠和陈乔摆脱了对方的纠缠后,以为刚才围堵他们的三辆汽车不会再跟过来了,没想到,对方不但跟了上来,而且还如法炮制,冲他们撞了过来。
而在经过昨晚的风波之后,红颜馨更加断定,关允就是唯一的人选。她决定毫无保留地向关允交出郑天则的老底,并且尽她的最大可能将郑天则资产的收益部分全部转移出去,至于郑天则的本金,如果没有郑天则的印章,也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转移成功。
也是陈楠大意了,他见对方是菜刀帮的方大脸,又见方大脸在他面前唯唯诺诺,以为他一露面,事情必定迎刃而解,而方大脸也会夹着尾巴滚蛋,不承想,对方竟不将他放在眼里,竟是如此丧心病狂!
本来对关允的印象不差,再加上对温琳的印象更好,红颜馨就决定要和关允见面商谈了,又因关允居然知道郑天则的财富钥匙更加大喜过望。岂不是说,关允肯定就是她千辛万苦要找的合作者了,甚至可以说,关允就是绝无仅有的最佳人选。
猝不及防之下,陈楠和陈乔根本躲闪不及。陈乔还好,离得稍远,向右边一躲,勉强躲过半个身子,但还有半个身子被汽车扫中,顿时原地打十几个转,滚出三米多远,倒在了地上。
红颜馨有一定程度的强迫症,或许是从小到大被太多男人追逐的原因,导致她的心理过于脆弱而敏感,在和任何一个男人交往之前,总要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以免被对方所伤。
而相比之下,陈楠就惨了,他被汽车正面撞中,一个侧空翻跃到了空中,将要落下的时候,又被车顶带了一下,在空中接连翻了两个滚才重重地摔倒在地。
关允身边有温琳,她如果通过温琳和关允合作,肯定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至少温琳可以充当她和关允之间的缓冲地带,而且关允有温琳,相信也不会对她再有非分之想。
扑通一声,陈楠从空中跌落,当场摔得口吐鲜血,不省人事!
不过红颜馨是一个相信宿命论的人,而且还特别在意眼缘,她见过关允,对关允的观感还不错,却不敢肯定关允就是她要找的唯一人选,总觉得还欠缺一些什么。直到温琳出现之后,她才知道自己一直等待的是什么,她想要和关允合作,除了关允的人品可靠之外,她还可以得到安全的保障。
陈楠再强悍,也不是铁人,任谁也架不住被汽车当场撞到半空。以他的伤势判断,轻则骨折,重则有生命危险。
那么放眼整个黄梁,符合红颜馨条件的唯有一人了——关允!
汽车撞倒陈乔,撞伤陈楠,余势不减,刹车不止,也不分敌我了,连撞几个方大脸的人,冲破人墙之后,又朝楚朝晖和关允撞去。
红颜馨毕竟是女人,一个周旋在男人中间靠智慧而不是靠美色吃饭的漂亮女人,她知道有些男人招惹不得。男人有很多种,如黄汉一般的男人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为人也深不可测,他能隐忍十几年将郑天则的墙脚挖空,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和他合作?红颜馨自认自己既没有郑天则的手段,更没有郑天则的实力,郑天则之所以有今天,全是拜黄汉所赐,她如果还敢和黄汉合作,就是老鼠给猫拜年,自嫌命长了。
用横冲直撞来形容这辆汽车一点也不夸张,短短十几米的距离,不管敌我,一连串撞下去,竟然撞了四五人,撞倒的自己人甚至比对手还多。
虽然和黄汉接触不少,而且黄汉也帮过她的大忙,但不知何故,红颜馨总是对黄汉做不到绝对信任。原因无他,只因黄汉给她的感觉太深不可测,似乎就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滚滚江水,气势恢弘却让人望而生畏!
楚朝晖见形势危急,猛然一把推开关允,自己却没有躲开,眼见就要被来势汹汹的汽车正面撞上,而他的身后也有一辆汽车,如果被夹在两辆汽车之间,双腿必然被生生截断,形势千钧一发。
这样的男人不好找,偌大的黄梁,符合红颜馨条件的,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除了关允之外,黄汉也算一个。
楚朝晖临危不乱,到底是特种兵出身,身手比陈楠敏捷多了,或许是陈楠多年的酒色生涯让他的反应迟钝了许多,总之楚朝晖比躲闪不及被撞到半空的陈楠强大了不少。只见楚朝晖深吸一口气,将身一纵,生生跳起一米多高,一声轰响之后,他正好落在汽车的发动机盖上!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一个靠山,找一个为人正派,可以将郑天则的巨额资产用到正途,不会贪图她美貌和身体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必须拥有足够的实力。除此之外,这个男人还要保证将郑天则的资产用到投资上,而不是据为己有。
好险……楚朝晖惊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他就失去了双腿。
本来在温琳说出一串数字后,红颜馨认为关允就是她一直要找的那个人。郑天则失踪后,她就知道现在她成了黄梁局势的节点,失去了郑天则的保护伞,她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何况她不是匹夫,是容颜娇好的弱女子,面对一位坐拥亿万财富的美貌女子,谁不想财色兼收?
这么一想,再一看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的陈楠,以及摇摇晃晃站立起来的陈乔,虽然他和陈氏兄弟初次相识,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毕竟一路同行,也是同盟,不由怒火冲天。
还好,她一被劫持,关允就紧追不舍,导致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审问她,甚至连一根手指都没有来得及碰她,她就被救了出来,由此,她对关允更是感激莫名。
正好手中还拿着陈楠扔来的警棍,楚朝晖当即挥动警棍,狠狠地砸在汽车的前挡风玻璃上。
在被劫持期间,她就告诫自己,不必为了郑天则的钱而牺牲自己,只要对方逼迫过紧,或是要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就拿钱保命保清白。
一下,两下,三下,玻璃被他砸开了一个大洞。楚朝晖一脚踹去,洞口扩大,他将警棍伸到洞口之中,横在洞口,然后大喝一声:“开!”
不过红颜馨也不是一点心机也没有,她瞒下了部分收益,不是为了私吞,而是想在关键时刻用以自保。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她不能将身家性命都交到别人手中,如果在紧要关头突然抛出一批巨额财富,任谁都会动心,如此,她就可以破财消灾了。
勇猛无比的楚朝晖,竟然生生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整块拉了下来。
也正是在红颜馨的精心管理和经营下,郑天则的巨额资产都投资到了正途上,并且收益颇丰,几年间翻了一番!
坐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二人惊呆了,其实不止是惊呆了,之前因为巨大的撞击力,二人已经被撞得七荤八素,早就晕头转向了,现在又被楚朝晖的神力震撼,基本上半是痴呆半是昏迷了。
来路不正的钱未必就不能用到正途上,就和一个刑满释放的犯人不一定就不能走向正业一样,英雄莫问出处。她控制不了钱的来路,却可以让钱用到正当的地方,总比换一个人让郑天则的钱再去赌场或是去放高利贷好许多。
楚朝晖可不管对方是不是晕头转向了,手中警棍一挥,一棍就打在副驾驶员的头顶上,当即打得对方头破血流,连哼都没有哼一句就半死不活了。
平心而论,红颜馨之前从未想过要将郑天则的巨额资产据为己有,尽管她也清楚郑天则的资产几乎全是不义之财,但她只是负责管理资产,并不关心资产的来源。她也经常以此安慰自己,不管怎样,郑天则的资产总需要一个人来打理,如果不是由她管理,郑天则也会找到替代她的人。与其如此,还不如由她管理为好,至少她可以清楚地知道每一笔资金的去向,也可以在自己的权限范围之内,尽可能让每一笔资金都用到正途上。
他手腕一翻,又朝驾驶员当头打去,眼见就要落到驾驶员头上的时候,忽然棍子一偏,生生打在了驾驶员的右肩上,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对方肩骨破裂了。
想要全权调动或转移郑天则的资产,除了持有数字之外,还必须要有郑天则的印章,两者缺一不可。郑天则的印章是特制的防伪印章,就连红颜馨也只是见过而没有研究过,所以红颜馨没有机会仿制。而且红颜馨相信,就算她仿制也不可能成功,相信郑天则在印章上有不为人所知的秘密,不仿制还好,一仿制就会被他所知。
对方本来就是半昏迷状态,在剧痛之下,只来得及嘤咛地呻吟一声,就头一歪,彻底晕死过去。
但数字只是打开资产管理的钥匙,可以调动,却不可以转移。郑天则也不傻,他也怕红颜馨监守自盗,所以持有了数字,只可以正常调动,却不能用来投资或是转移,而且每次调动的金额不能超过十万元。
不错,之所以楚朝晖一时心软没下狠手,是因为对方是一个女人,确切地讲,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女孩儿。不过她穿了一身黑皮衣服,戴了一顶帽子,头发又短,楚朝晖仓促之间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出棍之后,才从她洁白无瑕的脸庞和黑衣之间的鲜明对比意识到她是一个女人,及时手腕一偏,才不至于让她当头一棒。
温琳向她说出的那串数字,就是打开郑天则全部资产管理的钥匙。在经济事务上,郑天则除了红颜馨之外,不相信任何人,但为了保证他庞大的资产不至于在他突发意外之时旁落别人之手,他和红颜馨约定,如果有人持有他的约定数字,就可以调动他的全部财富。
否则一棒打在头上,必定让她破相。
“天意,真是天意。”红颜馨接画在手,徐徐展开,端详了几眼,眼中流露出一丝迷茫,迷茫中又有欣喜。她是一个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的宿命论者,认为人生中的大事,十有八九都有命定的因素。
此时场中情景已然大变,虽说刚才的汽车撞晕了陈楠,撞伤了陈乔,但也撞倒了自己一方的几人。现在场中正常站立的除了楚朝晖和关允之外,还有方大脸和对方两个黑衣人,也就是说,对方的有生力量还有三人,而楚朝晖一方,还有二人。
除了传画的使命之外,难道画中还隐藏着什么秘密?关允微微一笑:“我在大街上走路的时候,有人强行把画塞到了我的怀里。”
二对三,胜算很大。
退一步海阔天空
不过不等楚朝晖再次出手,出人意料的是,方大脸遭逢巨变,竟能迅速调整战略,处变不惊,见形势对自己一方有利,当即挥手说道:“抢人!”
红颜馨接过画一看,大吃一惊:“这是郑天则最喜欢的一幅画,这幅画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好嘛,没看出来方大脸是个厉害角色,见此情景,关允终于不再文质彬彬地装好人了,抢先一步拉开车门,从红颜馨手中拿过电棍:“你别出来,电棍先借我用用。”
关允坐在后座,扭头对身边的人说道:“红颜馨,这幅画你是不是在哪个地方见过?”一边说,他一边递上了郑天则托人向他传来的画。
红颜馨在车内早就吓得脸色惨白,别说用电棍了,没有吓得昏迷过去就不错了。
关允此时已经坐上了前往省城进发的一辆汽车,确切地讲,同行车辆共三辆,他在中间一辆,开路的是陈楠,断后的是陈乔,他坐的车,司机是楚朝晖。
关允刚拿住电棍,就感觉身后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好,来得真快,他用足力气向后一顶,将对方顶出了汽车,然后头猛地向后一仰——这一手经他多年实践,是对付背后偷袭者的最佳反击手法。果不其然,和他小时候用这一手无数次击中对方的鼻子一样,这一次也准确无误地让他的后脑勺和偷袭者的鼻子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好,没问题。”刘洋一口答应,心中却是一阵暗笑,刘思远的伎俩,还真是被关允说中了。
对方哎哟一声惨叫,立刻松开关允,蹲到了地上,鼻子是人体最软弱的部位之一,最不经打。
刘思远无话可说了,刘洋滴水不漏,让他无计可施,不过他还是不肯善罢甘休,说道:“刘秘书,到底是谁透露了消息给关允,这事儿由你来查,怎么样?”
关允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方大脸。本来正有火无处发的关允,见方大脸送到手中,岂有不收拾他之理?当即手中电光火花一闪,电棍就结结实实地和方大脸的胸口来了一次过电。
“本来我也想向组织部说明一下,现阶段我还想跟在呼延市长身边,不过在请示了呼延市长后,呼延市长的指示精神是,年轻人就要去更艰苦的地方锻炼。”刘洋低眉顺眼,“我想等呼延市长回来后再决定是不是向组织部递交申请。”
无巧不巧,电棍两根金属触头接触的地方,正是方大脸被硫酸腐蚀的地方。
刘洋被组织部提名,直接让阵营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导致人心惶惶,甚至有人出现了摇摆的心思。身为呼延傲博阵营中的重要人物兼军师,呼延傲博不在黄梁,刘思远现在就是名副其实的掌权者,他就有意逼刘洋出面让组织部收回成命,他就想看看,刘洋到底会怎么办。
电棍迸发出的高压电流瞬间通遍方大脸的全身,方大脸的身子如筛糠一样极度颤抖,随后全身瘫软倒在地上,又缩成一团,被电得嘴歪眼斜,口吐白沫,眼见是受了大罪了。
外放事件,刘洋不但摆了呼延傲博一道,也让刘思远大感脸上无光,而且还十分恼火。
摆平了方大脸,关允忽然感觉哪里不对,一抬头,好家伙,一人正一脚朝他的肚子踹来,原来是想偷袭。
主要是刘洋欠关允一个天大的人情。
关允正心里发狠,陈楠虽不是他的人,但毕竟是为了保护他才被撞得不省人事,盛怒之下,也不要什么市委一秘的风度了,反正他在燕市也没人认识,打了再说。
“还有你外放的事情,你是不是也得向组织部表个态,让组织部撤回你的提名?”刘思远步步紧逼,不肯放过刘洋,他怀疑刘洋就是幕后走漏消息的人,却苦于没有证据。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正确,因为除了刘洋,谁也不会卖一个天大的人情给关允。
这般一想,关允发狠了,身子朝旁边一闪,一伸手就抓住对方的脚踝,随后身子向后一退,用力一拉……对方痛得大叫一声,然后双腿大劈叉坐在了地上。
“是得查个清楚。”
关允解决了方大脸和一个偷袭者的同时,楚朝晖也解决了他的对手。二人对视一眼,看着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人群,正要长舒一口气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紧似一声的警笛声。
刘思远呵呵一笑:“我不是怀疑你,你别多心,刘洋,这事儿得查个清楚,要不影响整个团队的团结。”
三剑客
刘洋对刘思远的追问依然不动声色:“真不知道,刘部长,我还能骗你?”
警察终于来了,尽管姗姗来迟,但总算出现了。
按说以刘思远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的级别,在刘洋面前确实是高高在上的市委领导,但不要忘了刘洋的身份是呼延傲博的秘书,换言之,堂堂的市委二秘,除了呼延傲博可以呼来喝去批评之外,别的市委领导,包括蒋雪松在内,都不好意思直接批评刘洋。
原以为警察来了,对方肯定会消停,而且关允也看出来了,对方来路不正,和在黄梁接触到的披着警皮的郑天则的手下不同。郑天则的手下,至少还有所顾忌,会顾及影响,还会躲躲藏藏,而对方完全就是一伙亡命之徒,就是说,对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真不知道?”刘思远追问了一句,脸上流露出不耐和不悦之色。
关允猜测,对方多半是彻头彻尾的黑社会团伙!
“这事儿我不太清楚,昨天晚上和朋友一块儿喝酒,喝醉了,一觉睡到天亮,连昨晚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刘洋一脸诚实,依然表现出对刘思远和冯国平的恭敬姿态。
有时候,左手白右手黑的郑天则,行事时还会想想自己的公安身份,但黑社会团伙就是百无禁忌了,反倒比郑天则之流更难对付。
“怎么不可能!”刘思远转身问刘洋,“刘秘书,你说呢?”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虽然警察赶到了,但关允并没有放松警惕,相反,还向楚朝晖暗示要加强警备。楚朝晖会意,悄然点头,目光看向了陈乔。
“内鬼?”冯国平一脸惊讶,“怎么可能?”
此时陈乔也恢复了几分力气,他没有去看陈楠的伤势,而是步伐坚定地来到了关允面前,冲关允一点头,目光中多了敬佩之色。刚才关允的勇猛好斗,以及审时度势的出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对关允的认识上升到了全新的高度。
“我也觉得抢不回来了,现在人手不够用,再说也不知道关允坐哪一辆车去省城,这个关允,真够狡猾的。”刘思远的目光从刘洋身上一扫而过,“关允能找到大苏村,只有一种可能——有内鬼。”
关允回应了陈乔,也冲他点头一笑。陈乔不去看望陈楠的伤势而走过来和关允站在一起,是顾全大局没有放松警惕的表现,让关允对陈乔也有了新的认识,似乎陈乔比陈楠更成熟更有大局观。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冯国平无奈地说道,“这一仗打输了,再想抢回红颜馨已经不可能了。我就奇怪了,关允能摸到小苏村算是他运气好,后来又怎么找到了大苏村?简直就是神兵天降,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陈乔刚走到关允和楚朝晖的身边,不远处警车的警笛声阵阵,距离现场已经不足三百米了,此时此刻,对方应该不会穷凶极恶再出杀招了吧?
刘洋充耳不闻。
对方一共出动了六辆汽车,到目前为止,有四辆在现场,其中三辆围困住了关允的汽车,一辆撞毁,而另外两辆不知道去了哪里,相信肯定不是逃之夭夭了。
“关允去省城了,没有用市委的车,国平,你说他的车上会不会有红颜馨?”刘思远说话间还有意无意看了刘洋一眼,也不知是有意点醒刘洋,还是别有用心。
刚才出站之后,对方的六辆汽车分成两拨,一拨三辆围堵关允的汽车,另一拨也是三辆负责拦截他和陈楠的两辆汽车,可谓分工明确,显然是早有预谋。刚才他和陈楠摆脱了对方的三辆汽车冲了过来,其中一辆跟了过来,现在撞得车头全毁,而另外两辆直到现在还没有现身。以陈乔多年的实战经验,没有现身的两辆汽车,应该是在酝酿最后一波攻击。
刘洋恭敬地站在一旁,赔着笑脸,态度依然端正,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意味深长的东西,和以前看刘思远、冯国平时的亲切不同,现在他的眼神多了疏远和防范。
陈乔来到关允身边,对关允说道:“警察来了,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对方还有两辆汽车。”
呼延傲博办公室内,刘思远和统战部长冯国平站在窗前,紧紧盯住关允离去的背影不放,直到关允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二人才收回目光。
陈乔的想法和关允的担心不谋而合,关允点头说道:“保护好红颜馨,不能在最后关头输了。”
半个小时后,齐昂洋派来的专车悄然抵达黄梁,关允到市委办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就下楼而去,出了市委大门向右一转,不多时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楚朝晖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士为知己者死!”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万一事情有变,及时通知我。”齐昂洋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啰唆得不行,关允干脆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陈乔本来看不上楚朝晖,不觉得楚朝晖多有本事,刚才目睹了楚朝晖的英勇,心中对他既敬佩又欣赏。
“不会了,放心吧。”关允自信满满地说道,“现在进入了平静期,都在等一号二号回来。再说,对方也不是神机妙算的神仙,不可能知道我坐什么车离开黄梁。”
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挡在了红颜馨的车前,大有视死如归的豪迈。此时,周围围观的人群足有上百人之多,都对刚才发生的惨烈一幕既震惊又害怕,人群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实在不行,我再派一支十几人的队伍去接应你?”齐昂洋的语气不像开玩笑,“我怕对方会丧心病狂再上演一出‘生死时速’。”
关允站在中间,楚朝晖在左,陈乔在右,三人淡然则立,站在东倒西歪的人群之中,又有几辆撞坏的汽车作为陪衬,颇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悲壮,又有一种“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的豪情。
“没得说。”关允也笑了,“再加上楚朝晖,三个高手一路同行,应该可以确保一路平安。”
也不知是谁多嘴喊了一句:“三剑客!”
“应该快了。”齐昂洋呵呵一笑,“我派陈楠和陈乔去接应你,怎么样,够意思吧?”
“还真像三剑客!”
“车什么时候到?”
正当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之时,忽然身后传来刺耳的刹车声,由于刹车声过于吓人,不少人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关允收拾好东西之后,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让刘宝家、雷镔力照顾好戴坚强和屈文林,最后他打出了最关键的一个电话。
然而,比摄人心魄的刹车声更让人心惊肉跳的是,人群背后有两辆汽车紧急刹车之后,还没有停稳,就有四五人从车上跳了下来,都是清一色的灰衣灰裤,除了没有戴墨镜之外,形象和港台片中的黑社会一般无二,而且每人手中都拎着寒光闪闪的凶器……
既如此,关允此时离开黄梁,也没有了后顾之忧。黄梁最后的决战,还要等蒋雪松和呼延傲博返回黄梁之后,才能再启战端。
一把一尺多长的铁斧!
尤其是在昨晚那场直接较量之后,围绕着郑天则财产的争夺战落下帷幕,胜负已定,相信在短时间内都不会再有动作了,除了郑天则被困在云深不知处的山中之外,黄梁应该可以消停一段时间了。
“斧头帮!”
基本上可以说,黄梁局势在即将大破之际,突然被京城一场大风刮得原地立正,谁也不敢再向前迈出一步,就如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人人都收回了拳脚,一场拳打脚踢的场面突然间变成了大眼瞪小眼的闹剧,倒也好笑。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斧头帮威名之盛,果然了得,一声惊呼之后,人群立刻哄的一声如鸟兽散。
王向东的表态被外界解读为王姓正式向蒋雪松妥协并全面缴械投降的标志,有人对王向东此举嗤之以鼻,认为王向东既不如崔姓有原则,也不如郑姓血战到底有骨气,充分将王姓不管正写还是倒写都姓王的黑白不明的作风演绎到了极致。
关允和楚朝晖并不知道燕市三大帮的存在,更不知道三大帮出动时的特征,其实就连现在不省人事的陈楠也不知道。今天的局,不只出动了一个菜刀帮,其实三大帮同时出动了。
至于市公安局调查奥迪汽车专卖店命案和洗黑钱案,倒是没有停滞不前,听说黄汉在和王向东密会之后,反倒加大了对奥迪汽车专卖店案件的调查力度。而王向东也在私下场合表态,声称虽然奥迪汽车专卖店是王姓的产业,但他绝不偏袒任何非法行为,他大力支持市公安局对奥迪汽车专卖店的调查行动。
也是三大帮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联手行动!
还好专案组手中有大量进取学院的材料,才让联合调查组不至于一无所获。但因为一号二号同时不在市委,再加上京城的大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什么结论,国内的政治风向向来又是瞬息万变,专案组原定要一查到底的基调也暂时搁置一边,决定等京城风平浪静之后,省委风向落定以及蒋雪松回来之后,再重新加大力度。
方大脸是菜刀帮,刚才飞车撞昏陈楠撞伤陈乔的女孩儿是拳头帮,现在最后一击公然在警察眼皮底下行凶的是斧头帮,三大帮出动六辆汽车,联手对付关允一行,可谓给足了关允面子,也是对关允威名的敬畏。
省委联合调查组进驻黄梁之后,刚开始着手调查进取学院事件,就遇到了京城突发的大事,现在工作也差不多停滞不前了,但又不好撤回省委,只好先和市委的专案组对接,工作进展不大。
谁能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可以让三大帮联手?不管是谁,肯定是一只无比巨大的黑手。
郑天则死有余辜,何况他是被自己一方的人所困,是窝里斗。
四五人手拎斧头,分开人群,沉默,冷酷,目标明确,直朝关允三人杀来,气焰之嚣张,气势之凛人,是关允生平所仅见。
至于黄汉是不是真的查到了郑天则的藏身之处而不去救他,关允也不再在意,黄汉救不救郑天则,是黄汉和郑天则之间的恩怨,是黄汉从黄梁的大局考虑而采取的策略。同样换了是他,他就算查到郑天则真正的藏身之处,也不会去救郑天则。
就连经历过无数次生死考验的楚朝晖和陈乔也是倒吸一口凉气,省城到底是省城,黑社会都这么有气派,相比之下,郑天则在黄梁半遮半露,算是含蓄多了。
赫赫有名的郑天则,黄梁三大宗姓之一郑姓的代表人物郑天则,曾经叱咤黄梁风云十几年的市公安局长,想当年跺一跺脚就可以让黄梁抖三抖的枭雄人物,现在却成了各方的牺牲品,正应了一句老话——善射者死于矢,善战者死于兵,善泳者溺于水。越是威风八面的人物,最后的落幕往往越是凄凉。
关允目光收缩,见警车距离场中已经不足两百米了,心想对方再穷凶极恶,难道真敢在警察的眼前行凶?才这么一想,迎面的四五人中,一人突然暴起,手一扬,一只斧头就当面飞来。
至于郑天则的死活,关允就懒得再管了,既然连黄汉也不再提及郑天则,仿佛昨晚发挥完红颜馨事件的支点作用之后,他就再一次被人无情地遗忘了。
真嚣张!关允向旁一闪,只躲过了要害没躲过肩膀,眼见斧头就要砍中肩膀,危急时刻,楚朝晖右手一伸,铁钳般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斧柄——斧头距离关允的肩膀仅有四指之遥!
放下电话,关允开始着手准备动身前往省城一事。现在黄梁的局势虽然还是胶着状态,但红颜馨一战的失利,再加上刘思远恼羞成怒式的示威,就证明对方暂时无计可施了,只能等呼延傲博返回后再重开战端。
好险,关允险些出了一身冷汗。真牛,完全不当警察存在,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这么无法无天?
“知道了。”对于蒋雪松突如其来的命令,关允没有多问,多问反而不好,不用推测他就大概知道出了什么情况,肯定事关蒋雪松最后一击的大计。
关允暴怒了,才到燕市,接二连三被人算计不说,还几乎丢了性命,不管对手是谁,也太狂妄了。他也不管是不是有警察在场了,大喝一声:“打!”
“关允,你来省城一趟,马上动身。”蒋雪松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自己想办法解决用车问题,不要动用市委的汽车。”
话一出口,关允一脚踢中朝他扔来斧头的家伙的胸口,一脚就将对方踢得横飞出去,随后他又向前一步,手中电光一闪,又电中一个想要朝他下手的愣头青。
看一时风平浪静
强大的电流启动,顿时将愣头青电得浑身颤抖,犹如跳骑马舞一样。
刘思远刚走,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是蒋雪松来电,关允心头一紧,莫非省委有变?
关允一动,楚朝晖和陈乔也动了。陈乔手中还是原来的警棍,警棍一甩,就打断一人的胳膊。
刘思远没想到关允直接下了逐客令,脸色不由大变,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努力保持了风度,冲关允微一点头:“关秘书,后会有期!”
三人之中,楚朝晖身手最好,下手也最准,本来他不想伤人性命,但刚才对方下手太狠,差点要了关允的性命,他就怒火中烧,不再手下留情。左手警棍一甩,正中一人的脑袋,当场打得对方满头鲜血,右手斧头一挥,将一人的五根手指齐齐斩断。
好嘛,敢情是昨晚的失败让狗头军师恼羞成怒了,居然不顾体面向他当面示威来了,关允笑了,很随意很轻松地笑了:“刘部长的教诲,我记在心里了,感谢,盛情感谢……”话说得很客气,却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话题一转,语气急转直下,“刘部长还有事吗?”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楚朝晖一发狠,一招之内就重创二人,对方的气焰顿时减了大半。
“黄梁这个地方,很保守,关秘书才来,可能对黄梁了解得不深,我建议关秘书以后做事情,尽可能凡事留有三分余地,这样对黄梁、对蒋书记、对所有人,也包括对你自己,都有好处。”刘思远说话的时候,脸上笑容不减,但在假装的笑容背后,眼神中却蓦然闪过一丝冷光。
陈乔见楚朝晖红了眼,他也就不再手下留情——主要是他身为燕市人,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不想把事情做绝。不过一见楚朝晖和关允出手不留余地,他就知道从此以后和三大帮之间的血海深仇算是结上了,再也没有了和解的可能,手下就用出十分的力气,每一次警棍挥出,就会打断对方的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
“请刘部长吩咐。”关允很客气。
关允虽然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个,但好歹小时候也经常打架斗殴,经验丰富,先是保证安全,然后再适时偷袭出手,也打伤一个打倒一个。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件小事……想请关秘书帮个忙。”刘思远笑了笑,他的笑容落在关允眼中,怎么看怎么是笑里藏刀的奸诈。
半分钟后,战斗结束,关允一方三人无人挂彩,对方四五人全部被打倒在地,其中三人重伤,二人残废,估计几人之中,肯定有生活不能自理者。
“刘部长有什么指示精神?”关允见刘思远眼神跳跃不定,眉毛接连扬了几下,就知道他心思大动,估计没什么好事。
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关允一抬头,警车在磨蹭了一分钟之后,在战斗恰好结束的时候,才姗姗来迟赶到现场。
刘思远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关秘书,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真是准时!相信就算他和楚朝晖、陈乔被一帮人打得遍体鳞伤甚至当场丧命,警察估计也不会及时赶到,幸好他身边有楚朝晖和陈乔,否则今天这一关,说不定还真要了他的小命。
“蒋书记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知道。”关允淡淡一笑,不远不近地说道,“昨晚我睡得挺好,一早就睡了,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黑眼圈了。刘部长的眼神真好……”
让关允大跌眼镜的是,警车停稳之后,哗啦下来十几名警察,警察围成一个半圆,都举起了手枪,对准了关允三人。
换了平常,后一句话不过是随口说出的常见的废话之一,也是政府机关中没话找话的惯用句式。但有时候听话要听音,联想到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以及刘思远身为呼延傲博狗头军师的身份,关允就知道,刘思远是没事找事来了。
一个显然是为首之人,他手持高音喇叭喊道:“里面的歹徒听着,你们被包围了,立刻放下武器投降,否则就开枪了!”
“关秘书,忙呀?蒋书记什么时候回来?”刘思远逢人便有三分笑,他的笑容就如永不凋谢的塑料花一样,虽然生动而鲜艳,却没有真实感,“哟,关秘书有黑眼圈了,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好嘛,姗姗来迟了不说,还不分黑白,要冲他们开枪?关允怒极反笑,几乎出离了愤怒,大喊一声:“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级别,我警告你,放下枪,你们面前是一名国家干部和一名国安人员!”
虽然蒋雪松不在,但关允还是如平常一样打扫卫生,刚打扫完卫生,门一响,刘思远进来了。
敢用枪指着国家干部,是了不得的大事,而用枪指着国安人员,也不是一般警察能承受得起的严重事件,关允相信他的话会给对方足够的震慑力。
其实关允最喜欢这首诗的后两句——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人去楼空,醒来后天地一片苍茫,似乎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在满天风雨之中,踽踽独行下楼而去,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沧桑。
不料对方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继续喊道:“我数到三,再不放下凶器,后果自负!一,二……”
不过不管是急流还是湍流,总要中场休息喘口气再战。劳歌一曲解行舟,红叶青山水急流。水流再急,沿途的风景也是一样秀丽,值得驻足欣赏。
眼见对方的“三”就要喊出口时,一个熟悉的声音终于响起:“信不信你敢喊半个‘三’,我让你立马升天!”
也确实,黄梁今天的天气确实是风和日丽,好得不得了。
祸起
市委一号二号不在,尽管黄梁暗中风起云涌,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但官场中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善于伪装,只要刀还没有架到脖子上,谁也不会认输,也不会在人前露出沮丧的模样。是以市委来来往往的人群,丝毫没有受到昨晚那场急风骤雨的影响,见面点头问好,互相挥手致意,彬彬有礼加道貌岸然,似乎黄梁的天空依然是晴空万里一样。
不错,发出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齐昂洋。
算了,不管了,相信以老容头久经风雨的人生境界,他想做什么,都会看得很长远。
比起警察的姗姗来迟,齐昂洋的出现,可谓晚了太多。不过也不算太晚,至少关允几人没有被警察当成持械拒捕的歹徒当街乱枪打死。
又一想,或者老容头并不孤寂,只是想一个人远离喧嚣的黄梁,回孔县静一静,又或是老容头见黄梁的局势近期内不太安稳,所以有意回去避一避。
现在是非常时期,如果关允几人被警察以聚众斗殴为由头当场打死,再加上倒了一地的黑社会,关允死后,还真没地方说理去。
家……老容头是把孔县当家了,关允心中莫名一热,他多想和老容头坐在一起好好聊一聊,安慰一下老人家孤寂的心灵,可惜老容头不给他机会。
甚至真有可能成为一桩冤案而最后不了了之!
原来如此,老容头悄无声息地回孔县了,也好,现在黄梁风急浪高,他一个老人家在孔县反倒安逸,而且那位老人的去世对他的影响肯定不小,在孔县住一段时间也好,毕竟家才是最好的港湾。
关允在刚才形势万分紧急之时心里亮堂如明镜,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深入一想,就推测出了事件背后的精心安排,除了对未知的强大对手几乎算无遗漏的手法表示敬佩之外,他心中更多了深深的担忧。比起郑天则在黄梁称霸的专政加拳头的手法,在省城的对手手法显然更高明更阴毒,也更让人难以对付!
“哥,容伯伯在孔县了,他让我转告你,不要担心他,他要在孔县住几天,该回黄梁的时候就会回去了。”
刚才,关允已从周围人群的惊叫和反应中,大概猜到了围攻他们的人是燕市的黑社会团伙。尽管他还不知道燕市臭名昭著的三大帮同时出动,但从对手穷凶极恶的出手和不死不休的纠缠也清楚了一点,无论对方是哪个黑社会团伙,绝对都是有背景有靠山的黑社会。
一连串的疑问在关允心中盘旋不去,还好,他的疑问没有困扰他多久,在他迈进办公室的那刻,办公室的电话正好响了,接听之后不免惊喜,竟是小妹。
和郑天则亲自披马上阵不同,省城的高人——姑且称之为高人,到底是谁想要染指红颜馨,贪图郑天则的遗留财产,关允还不得而知——高人并不亲自动手,而让黑社会团伙出面抢人的做法,确实高明。不管成功与否,都能以一句黑社会团伙寻衅滋事或是复仇搪塞了事,而将试图争夺红颜馨并且霸占郑天则遗留财产的真正意图掩盖得干干净净,厉害,果然厉害!高明,真是高明!幕后高人不但躲在不知多深的幕后,还将真相掩藏得如此深不见底,是为关允生平仅见的最高深莫测的对手。
在前往市委的路上,关允拿出手机拨通了老容头烧饼铺的电话——他为了方便及时和老容头联络而让人安了一部,结果还是没人接听,不由他心中疑虑,老容头去了哪里?怎么才回黄梁就不见了,没听说老容头在黄梁有什么亲朋好友,他一个人能去哪里?
因为一个红颜馨,关允一出高速公路出站口,双脚还没有踏上燕市的土地,就差点一步迈入鬼门关。红颜馨,不,确切地讲是她手中掌握的郑天则的五亿财富,不但是黄梁局势的一个节点,也成了省里个别人垂涎三尺的一块鲜美的肥肉。果然金钱是万恶之源,五亿的巨款就如一股旋风,从黄梁起风,一路北上刮到了燕市,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京城闻风而动?
和温琳通了一通电话之后,关允心情大好,很快收拾完毕,也没有吃早饭,就急急去了市委。
先不管京城了,过了省城这一关再说。关允算是切实体会到了省里高人的手腕,不得不承认,如果现在就让他和幕后高人面对面交锋,他没有必胜的信心。还好,他现在只因红颜馨一事而和对方有交集,而且他还会在黄梁再历练几年,几年后,相信他就算正面面对今天布局的高人,也会有一战之力。
“去死,流氓!”温琳狠狠地呸了关允一口。
一边想,一边抬头往远处一看,只见齐昂洋施施然来到警察面前,十分气势地推开几名想要拦他的警察,直接来到为首者前面,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你是哪个分局的?”
“你说的,别后悔,我要是关心她爱护她,万一她因感动而生情,爱上了我,你别怪我抵抗不了她火热的情怀,被她骗上床……”
为首者年约三十五六,瘦长脸,戴眼镜,下巴上有一颗痣,痣上有一撮毛在顽强地生长。应该说,此人乍一看文质彬彬相貌不错,但脸上的一颗痣却是天大的败笔,好像造物主给他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让他本来还算耐看的脸从鼻子以下就急转直下,由青山绿水变成了穷山恶水。
“别光想着钱呀钱的,红颜馨是女人,你要先关心她爱护她……”温琳顺势接下关允的话,没意识到正好跳进了关允的陷阱。
“我叫宫加动,是桥东分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你是谁?”宫加动也没有收起手枪,不过没有再指向关允,而是指向了齐昂洋。
“好好开车,别闹了,等我的好消息。费了这么大劲救了红颜馨,非得让她把郑天则的钱全部吐出来不可。”
或许是平常嚣张惯了,再加上层次太低,很不幸,宫大队长显然不认识眼前的人是燕省第一公子齐昂洋,他拿枪当手指,冲齐昂洋指指点点,而且他的枪还上了膛……这事儿要是让齐全知道了,不知道市公安局长会不会登门谢罪。
“去去去,我早超越了,就是试一试你,瞧你心虚的样子,真羞愧。”温琳嘻嘻一笑,尽情嘲讽关允。
齐昂洋可是齐全的独子!
“哈哈……”关允放声大笑,一个男人对于女人吃醋的小小心思如果是戏谑加得意的心态,就证明这个男人对这个女人是完全一手掌控,“琳丫头,什么时候你的眼界超越了男人和女人之间不仅仅是两性关系的范畴,你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实业家。”
齐昂洋现在摆出的是燕省第一公子的做派,不过他再高高在上,也怕黑洞洞的枪口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就用手一挡宫加动的枪,一脸不悦地说道:“收起你的枪,宫大队长,万一擦枪走火,误伤了我,你全家的命都搭上也赔不起……”
“红颜馨的资产交给你,我放心,她的人交给你,我不放心。”温琳哼了一声,“对男人来说最好的事情莫过于财色兼收,现在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肯定不会错过。”
关允暗笑,这才是齐昂洋在外人面前的嚣张嘴脸,燕省第一公子的名号不是白叫的,确实有仗势欺人的一面。
“孔县的明天就靠你了。”关允呵呵一笑,如果说昨晚是对他的一次历练,而始终站在他身边的温琳,经昨夜一战,也成熟了许多,“红颜馨就交给我了。”
宫加动怒了,一推齐昂洋,用枪指着齐昂洋的脑袋:“你算老几?敢威胁老子?老子当年一个人到深山老林追捕杀人犯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滚远点,信不信老子连你也一起崩了?”
温琳要回孔县了,金一佳回京,孔县春回大地,百废待兴,有许多事情等温琳回去处理,作为起飞之地,现在孔县的事业还必须精心照应。
关允乐了,齐昂洋够坏,明显是故意想黑宫加动,不过乐归乐,他对齐昂洋姗姗来迟却小有意见,按说以齐昂洋的风格早就应该提前十分钟到了,怎么拖到现在?差点害他丢了小命。
“我已经出市了。”
回头得好好和齐昂洋说道说道,关允心里不服气地想,尽管他也知道,齐昂洋绝对不会无故迟到。
刚起床,才洗漱完,温琳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我还真不信你敢动我一根手指。”齐昂洋伸出两根手指夹住枪管,轻轻地将枪管推到一旁,回头指向身后的一辆汽车说道,“我,你得罪不起,而且你信不信,那两辆汽车里面坐着一个,不,是两个你更得罪不起的人物。宫大队长,你一个小小的刑警大队副队长,就敢在燕市的大街上胡闹,你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别说我,就是被你用枪指着的几个人,你哪一个都得罪不起!在燕市,你不过是一只低贱的蚂蚁,我不用动动脚指头,只需要放个屁,就能用屁打死你。”
也许有一天他会相信黄汉,愿意和黄汉分享一些事情,但不是现在。尽管昨晚黄汉帮了他的大忙,似乎黄汉和他是统一战线,但统一战线不同于同一阵营,统一战线可以随时解散,同一阵营却是共同利益的联盟。
这一番话够嚣张够狂妄,正好击中宫加动的软肋,对于宫加动这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中低层干部,最好面子又最喜欢装腔作势,生平最怕的事情就是被人看不起。偏偏又职务不高权力不大,只能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他被齐昂洋一顿夹枪带棍的话一敲打,顿时情绪失控,一扬手就朝天开了一枪。
黄汉的想法和他对红颜馨的安排,惊人的一致!
■的一声枪响,惊得周围的人群如惊弓之鸟,发出一阵惊呼。
黄汉的电话断了,听到另一端传来的忙音,关允一时怅然若失。
随后,宫加动将冒烟的枪口再次指向齐昂洋:“不管你是谁,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妨碍警察执行公务,寻衅滋事,来人,铐上!”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说话。”黄汉见关允并不想说出真相,就没有再多说,“我只是提供一个参考思路,红颜馨不适合再留在黄梁了,北上是最好的选择。”
“你们都看见了……”齐昂洋面无惧色,还一脸微笑冲围观的人群挥手致意,“人民警察就是这样执行公务,就是这样维护社会治安的,你们说,他们是不是人民警察?”
“黄局说得也是。”对于红颜馨的去处,关允早就想好了一个安全之地,不过他不可能对黄汉透露,就含糊地说道,“正在想办法。”
“不是!”人群中有人高声回应。
戴坚强和屈文林受了轻伤,连夜送往了市医院,关允没有出面,刘宝家出面找到了雅美,在雅美的安排下,很快就安置妥当。
宫加动恼羞成怒,手一扬,用枪把重重地击打在齐昂洋的肩膀上,齐昂洋似乎没有防备,被击中之后,疼得一弯腰蹲到了地上,大喊:“警察打人了……”
不过后来楚朝晖又打来电话汇报,说他会在郊外守护到天亮,言外之意自然就是红颜馨在郊外一处安全地点了。
话未说完,有一个警察上前,一把抓住齐昂洋,二话不说就铐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牵,就要带齐昂洋上车。
怪不得黄汉说他要郊游,应该是黄汉探明了红颜馨现在正藏身郊外。昨晚郭伟全的人接上红颜馨后,郭伟全向关允通报了一声,只说红颜馨安全了,具体在哪里,关允出于对郭伟全的绝对信任,并没有问个清楚。
齐昂洋很配合地被铐上,还挑衅似的冲宫加动扬了扬手,又回身冲身后不远处的汽车微微一笑。
“我哪里敢指示关大秘。”黄汉轻笑一声,似乎迟疑一下,还是说出了来意,“红颜馨虽然暂时安全了,但是如果她还在黄梁的话,还是一件麻烦事。”
齐昂洋来的时候,一共三辆车,他从前车下来,后面两辆汽车停在原地不动,上面也没人下来。虽然车是普通牌照,但贴了深深的膜,看不清里面坐了谁。
“除了提醒我起床,黄局还有什么指示?”关允再清楚不过,黄汉可不是为提醒他起床才打来电话,以黄汉的为人,肯定不会做任何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在齐昂洋戏弄了宫加动一番,被戴上手铐要被推到警车上时,后面的两辆汽车终于动了。前车的副驾驶下来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跑到后门恭恭敬敬地打开了车门,车门一开,一个人从车上下来,年约五十,瘦而干练,脸庞冷峻而威严。
“太阳肯定不会从西边出来,但你还是可以去郊游。”黄汉呵呵一笑,“好了,不说了,赶紧准备一下,今天事情肯定不少。”
后车的车门自己推开,没有秘书开门,一人自己从车上下来,气宇轩昂,一表人才,长脸浓眉,除了美中不足是单眼皮之外,算是一个帅哥。
郊游?关允摇头一看,看时间才七点多,还不到上班时间,不过也不能再睡了,就爬了起来,笑道:“黄局,我要是有时间郊游,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关允离得远,却也一眼看得清楚从前后两车上下来的二人是谁,如果说从前车下来的于繁然还不足以让他吃惊的话——毕竟他早就知道齐昂洋和于繁然关系不错,那么后车下来的人居然是陈天宇,就着实让他大吃一惊!
“关大秘,天亮了,该起床了。”黄汉半开玩笑地说道,“今天天气不错,可以去郊游了。”
陈天宇,怎么会是陈天宇?不是说陈天宇一向和齐昂洋不和吗?
先是黄汉。
个中缘由,关允也一时猜测不透,不过此时他多少明白了为什么齐昂洋姗姗来迟,原来是搬来了救兵——省委常委、燕市市委书记于繁然。
天一亮,电话就此起彼伏地打来。
于繁然一露面,围观的群众中立刻有人认了出来,也不知是谁高呼一声:“于书记好。”
关允回到家中的时候,疲惫不堪,几乎站立不稳,勉强洗了澡之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于书记好!”问好声此起彼伏,由此可见,于繁然在燕市市民的心目中,威望颇高。
红叶青山水急流
举枪的十几名警察一见市委书记露面了,顿时惊吓得目瞪口呆,手中的枪都不由自主地放了下来,宫加动更是吓得瞠目结舌。平常他别说能见到市委书记了,就是市公安局长,也不是他一个分局刑警大队副队长能高攀的高官,不承想可以一言决定市公安局长命运前途的市委书记亲临现场,他一瞬间脑子短路,当场石化了。
虽然和黄汉接触不少,而且黄汉也帮过她的大忙,但不知何故,红颜馨总是对黄汉做不到绝对信任。原因无他,只因黄汉给她的感觉太深不可测,似乎就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滚滚江水,气势恢弘却让人望而生畏!
于繁然迈着坚定的方步,来到了宫加动面前,宫加动,一时惊慌失措要向于繁然敬礼。敬礼也就算了,却忘了放下手中的枪,当他的手举到和眉毛相平的时候,他手中的枪口也对准了于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