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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劫案 第4章

“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说的?比方说,朱宏兵就没向你透露点什么?你就没问他什么?”

“我真的没骗你,我干吗要骗你呢?我是下岗职工,家里有老有小,一家人还靠我开摩的挣钱养活呢!我犯得着去干违法的事吗?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可以到厂里去访去问。”

陈大全认真地回忆着,不一会儿说:“噢,对了,我曾经问他开车去干什么。他说,你别管这事,不知道的好,反正我不会害你。以后出什么事,有人问你,你就直说。行不?”

“胡说,你想蒙我!我们是干什么的?我吃这行饭十多年了。”

王一武听到这里,纳闷了。心里想,这是咋回事呢?有些怪。朱宏兵这家伙还挺仗义的,大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义气。既然是这样,从陈大全身上已经得不到更多的东西了,只能去追查朱宏兵。

“就这么简单。”

“朱宏兵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你要知道就如实说来,不得隐瞒。”王一武说,口气变得生硬了。

“就这么简单?”

“出什么事了吗?朱宏兵抢人东西了?他杀人了?他不会干这种事的,他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呢?”陈大全感到事情严重了,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7月18日下午1点多钟,朱宏兵邀我开着事先借好的夏利出租车,在岔路口广场旁边停着,我们在车上聊天。两点钟左右,朱宏兵接了一个电话后,他就让我把车开到人民广场,在通往行政中心大楼的车道旁停下来。他让我装着修车的样子。还叮嘱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要管,就当没看见。这样,我就站在车屁股后面装着修起车来。大约二十分钟的样子,一辆桑塔纳轿车开过来了,朱宏兵将车拦住,叫开了车门,朱宏兵就上车了。朱宏兵上车后干了些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后来他就提着一个黑皮包下车了,上了我的车,让我把车开走了。”

“少废话。回答我的问话。”

“你把那天下午给他开车的全部经过详细地讲出来,不要撒谎。”

6 47月18日下午,我们从人民广场出来后,朱宏兵在化工厂附近的石鼓路口下了车,他让我把车还给刘昌华。我们就此分手了。此后我们就没有见面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办什么事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帮他开车。”

“他家住在哪里?”

“办什么事?”

“他家住在化工厂,我住在东区,他住在西区。”

“同事。他叫朱宏兵,原化工厂的仓库管理员。我们玩得好叹!”陈大全满不在乎地说。

“你把此人的情况简单介绍一下。”

“什么朋友?姓甚名谁?干什么的?”王一武厉声地问。

“朱宏兵,今年四一t一二岁,长脸分发,一米七五的个子。远山高中毕业。他原是化工厂工会的一个干部,是劳工部长吧?这个人工作挺认真负责的,办事公道,敢为工人说话,就是脾气有些暴躁。大家对他印象不错。”

“一个朋友让我帮忙办点事。”陈大全平静地回答。

“你这是在为他歌功颂德。”一个干警插话。

“陈大全,你7月18日,借刘昌华的夏利出租车干什么去了?”王一武问。

“我咋是在为他歌功颂德呢?你这位同志咋这样说话?你要不相信可以去访嘛!是你们让我说的不是?”陈大全有些不以为然地发牢骚。

开始王一武按程序问了陈大全一些基本情况,如姓名、年龄、籍贯等等,然后进人实质性的问题。

“你放老实点,这是在什么地方,知道吧?”

陈大全被带到公安局,王一武连夜对他进行了审讯,因为王一武听两个警察说,陈大全被带走时他老婆看见了,王一武怕夜长梦多,打草惊蛇,让另一犯罪嫌疑人趁机逃走了。

“什么老实点?我犯了啥法了?”

王一武安排的两个便衣在陈大全家附近已埋伏了四五个小时了,一个在巷子东头,一个在巷子西头。傍晚时分,闷热得连空气都变得a稠了。现在已是午夜11点多钟了,进人关键时刻,他们已经蹲得腰酸腿痛了。一人夜,这里蚊子特别多,特别大,咬着哪儿,哪儿就凸起一个红包,痒极了,涂上风油精都无济于事。目标终于出现了,一辆半旧的摩托车开过来了,“突突突”的马达声在宁静的夏夜里显得格外的清脆。摩托车在巷子中间的一处平房门口停下来了,一个四十来岁的打着赤膊的中年人从摩托车上下来,未等他用铁链将摩托车锁在门口的铁栏杆上,两个警察就从两边包抄过来了。一个警察用手拍了拍陈大全的肩膀说:“师傅,你叫陈大全吗?”陈大全莫名其妙地转身,看了看两个陌生的小伙子,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十分平静地说:“你们是警察吧?”另一个警察说:“你知道就好,跟我们走一趟。”陈大全若无其事地说:“别急,让我把摩托车锁好,和我老婆说一声就跟你们走。这摩托车可是我们家的命根子啊!你们放心吧!我不会跑的,我要想跑早就跑了。我早就知道你们会来的,我等着呢!”两个警察用眼睛对视了一下,其中一个说:“别废话了,你在外面和你老婆说一声,就跟我们走。”陈大全望了望两个冷血动物似的警察不再言语了,默默地把摩托车锁好,从门外朝屋内喊:“桂芝,我把摩托车锁在外面了,钥匙放在窗台上,你拿进去,我要出远门了。”屋内听到声音把灯打亮了,问了一句:“说啥?这么晚了你一还去哪?”陈大全说:“去哪?去公安局叹!”突然门开了,一个穿着背心,胸前挂着两个吊袋的女人走了出来,护住陈大全说:“你们是什么人?深更半夜来找我男人干啥?”陈大全不耐烦地说:“你少废话,滚屋里睡觉去。没你的事,把孩子照顾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说完就跟着两个警察走了。那个叫桂芝的女人顿时就傻了眼,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男人跟着那两个警察走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出了什么事,眼泪刷刷地流下来了。

王一武用锐利的眼光狠狠刺了那个警察一眼,带着缓和的语气说:“陈大全,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你暂时还不能回去,你的情况我们会弄清楚的。”说完就让人把陈大全带下去了。

倒闭后的县化工厂到处呈现一派破败的景象,厂门口早已没有了昔日的繁荣景象了,剥落的油漆光怪陆离。走进大门,两边平房原来都是小吃店、小卖店,热闹非凡。现在全部关门闭锁,有几间已经没有了门窗,里面堆满了垃圾,积满了灰尘,还可看见黑乎乎的干粪便。厂房四周,散弃着机械的零部件,许多已锈迹斑斑。空旷的场地上杂草丛生。宿舍区灰蒙蒙的毫无生气。各家各户自行搭建的雨棚,自挖的小菜园,把个通道弄得乱七八糟。这里倒是六畜兴旺,猪、鸡、鸭、狗、猫四处可见,各种味道都有。下岗职工们每月仅拿150元的生活费。他们只好靠种菜、养猪、养鸡、养鸭,帮凑着过日子。

审讯完陈大全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了。王一武根据对陈大全的审讯情况,当即召开专案组成员会议,商量对策。他们决定趁热打铁,明天一上班就开始对朱宏兵的住宅实施布控。同时追查他的线索,力争尽快将朱宏兵捉拿归案。最后他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王一武从叶文元那里未能获得点滴破案所需要的蛛丝马而叶文元一句“到此为止”,反而还禁锢了他们的行动。作为他这个刑侦队长来说,此案不破,万一今后犯罪分子再找叶文元的麻烦,把案做大了,他这个刑侦队长怕是吃不了兜着走啊!从叶文元家出来后,他本着内紧外松的原则,自己亲自挂帅,抽调两名干警成立了专案组,投人到破案之中。王一武他们从罗丽娜的录像中,看清了红色夏利车最后的两个号码是?17。通过交警大队的大力协助,将全县尾号为“17”的出租车排查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这辆出租车的车主刘昌华。但刘昌华说,18号那天下午车不是他开的,他把车借给一个朋友了。下午3点多钟车才还回来。王一武问,你的朋友姓啥名谁?是哪个单位的?借车去干什么?刘昌华说,借车人叫陈大全,原化工厂的下岗职工,不知道他借车干什么,我当时没有问。王一武他们化装成便衣,找到原化工厂一打听,确有其人。陈大全原是化工厂车队的队长,四十岁。化工厂红火的时候,车队里有十几台东风车,日夜运输忙。车不够用时还常常到县装卸运输公司请车帮忙。1998年以后,化工厂受外来市场冲击,生产的尿素没有人要了,只好赊销。赊销出去,钱又收不回来。从此每况愈下,到2001年全部停产。工厂没钱发工资了,只好卖设备、车辆。陈大全开的那台东风是最后卖的。车卖人闲,陈大全只好到处借钱买了辆摩的,从此靠开摩的养活一家四口人。开摩的是件辛苦事,无论天晴落雨,炎夏寒冬都得出勤。早晨5点出去,晚上12点才能回来。王一武掌握了这个情况后心里暗喜,这个陈大全具有作案的可能性,一是家庭贫困,二是会开车,三是开摩的路线熟。当即决定天黑在他家周围布控,等他一露面就将其捉拿归案。

王一武回到家里,匆匆忙忙地冲了个冷水澡就倒到床上了。妻子翻了个身子喃喃地说:“瞎忙些啥?天都快亮了吧?”就又睡了过去了。王一武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欲强制自己睡觉。然而适得其反,越想睡就越是睡不着,脑壳涨得生痛,一连串的疑问在脑中闪现。为什么叶文元书记不报案?陈大全说的是真的吗?如果是真话,那朱宏兵为什么要他在出事之后直言不讳地供出他呢?仅仅只是讲“义气”吗?那个朱宏兵会跑得远远的,从此永远不再回来了吗?如果真是这样,事清也好办些了。只要不对叶文元书记造成威胁,这案也不想查下去了。朱宏兵感到这个案子很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