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低声道：“这你不用管，我自有渠道。”说着，先坐在了椅子上。司雪跟着坐下，她的心狂跳不止，面色在瞬间变得瘆白。红河大桥，怎么会是红河大桥？
司雪急忙掩上门，惊魂未定地问：“从哪儿来的消息？”
“两个小时前塌的，情况很严重。”白茫又说。
“什么？”司雪大惊，等看清白茫脸色，才知道白茫这么晚叫她，不是加班，是有秘密跟她说。
“坍塌？”司雪更惊。
刚进工作室，白茫就说：“红河大桥出事了。”
白茫点头，尔后便沉默，脸如死灭。
躺床上没多久，电视打开还不到十分钟，门轻轻叩响。司雪疑惑，这晚了还有人找来？等问清是白茫，说是有个数字没搞清，得加班。司雪不想去，白茫是个工作狂，招标小组就数他最能折腾，每天不折腾到午夜，你休想休息。第二天一大早，他又精神矍铄地出现在你面前。他的精力，真是让人叹服。司雪刚一推辞，白茫便发了火，相比精力，白茫的火气更出名，只要跟他合作过的人，没一个不被他训过。司雪只好穿衣，摇醒酣睡着的女纪检，跟她说明情况，跟着白茫下了楼。
司雪脑子里轰一声，眼前一黑，差点就支撑不住。半天，她问：“死人没？”
负责监视司雪的是厅纪检委一名工作人员，三十来岁，一张脸从见面那天绷到了现在，一间屋里住了这么些日子，两人还没说上十句话。整天拿一本《求是》杂志，翻来覆去看，看得司雪都能背得下这期杂志的目录了，可她仍然津津有味。见司雪回来，她先洗了澡，上床睡了。司雪全无睡意，她不习惯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尤其是跟这样一位纪检干部。
“能不死人？三辆车掉了进去，他们说，他们说……”
方案来了个大调整，下午司雪跟几个专家就13号穿山隧洞和马家坡弯道的方案再次做了论证，将前一次选定的方案彻底推翻，大胆启用了第三号方案。晚饭过后，地质院白茫教授提出，对13号穿山隧洞地质情况再做一番评估，几个人抱着一大堆资料，又忙了半晚上，快到十一点，司雪说：“休息吧，我实在坚持不住了。”白茫见她面容憔悴，两眼黑青，笑道：“我老头子都没叫苦，年轻人反而受不了了。”话虽这么说，白茫教授还是宣布今天的工作就到这，明天接着来。
“说什么！”
景吴高速二标段招标逼迫延期。
“有一辆车是省上领导的。”
尽管这样，还是有消息不断传递出去。第一次标书刚做好，指挥部便从外围得到消息，标底已于封标前十分钟到了建筑商手里。迫于无奈，指挥部只好废了标，一切从头开始，而且这一次，指挥部派了十二人的监控小组，全天候跟在招标小组后面，宾馆服务员一律是从别处调来的，就连餐厅的大师傅，也从武警部队食堂选调了两位。
“……”
住进这里就等于是关了禁闭。
这一夜，司雪没睡着，白茫没睡着，怕是每一个跟红河大桥有关的人，都没睡着。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如今只要有工程上马，只要有工程招标，指挥部及其工程招标小组的人，立时就成了建筑商们追寻的猎物，为防意外，直到工程招标前半月，指挥部才将最终确定的招标小组名单公布出来，公布还没十分钟，司雪她们便被通知到了这里。
空气格外的沉，格外的紧。从省城到红河，多少颗心被牵动。
司雪刚冲完澡，想看会电视。她有半个月没看电视了，自从参与到景吴高速公路二标段工程招标中，她的日子便开始连轴转，一刻也不得消闲。这还不算，按规定，凡是参与到工程招标中的人，一律不得回家，更不得有自由时间。工程指挥部要求，招标小组要严守纪律，手机一律上交，宾馆电话全部切断，也就是说，自从住进这家宾馆，她们跟外界，已没了任何联系。
国庆献礼工程红河大桥坍塌了！
消息是午夜时分传进宾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