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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听 第06节

“你因为耳鸣去看过医生吗?”北原问。

“当然,我为什么非要说谎?”睦美不禁生气起来。

“看过,不过没查出什么问题。”

北原眼里满是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所以说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耳鸣。”

“没什么大不了的,”睦美干脆地回答,要是自己被看成是加山一样的人可就糟了——“只是一时的问题,现在差不多好了。”

“是……不过这没什么关系吧?现在我都好了。”睦美看着北原的目光,因为感受到威严声音都颤抖起来,其实也不是威严,而是因为他的目光冷澈,可以看透撒谎的人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动摇。

“你怎么啦?”女警察还在问。

“胁坂小姐,”北原说,“你真的不耳鸣的话那就好了,不过要是现在还能听到耳鸣的话,请你一定要实话实说!这个耳鸣可能是因为你所不知道的、也和你毫无关系的原因而引起的。”

“果然如此!”——睦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当警察问“最近有没有身体不舒服的人”时,一惠说了自己的名字。

睦美一时气短,感觉是被人抓住了痛处。

“胁坂小姐,”语气温和的是女警察,“从某位同事那里听说,你也在深受耳鸣之苦。”

不过北原马上变得表情柔和起来,“不过,我虽然这么说,但也是半信半疑的。”

“这种事……”睦美本想说“没有”,但是忽然明白了长仓一惠说话的意思。

“啊?”

“有没有人像加山那样,因为压力原因而身体不好、精神脆弱?有没有人和你说过这种情况?”

“为别人消除耳鸣——我在想能不能真的做到,不过听说根据情况是可以做到的,所以你一定要说实话!胁坂小姐,你看如何?就把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好不好?”

“其他人?”

北原的声音就好像水浸入干燥的沙地一般说到了睦美的心里,这些人知道自己耳鸣的原因,而且还说也许能消除它。

“那其他人的状况呢?”

“你觉得怎样?你还是坚持说自己没有耳鸣了吗?”北原再次问她。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睦美摇着头,“我和他基本上没有工作上的联系,所以不太清楚。我想应该是他被任命为项目负责人,所以才觉得压力大吧?”

睦美深深吸了一口气承认,“真的能让我不再耳鸣了吗?”

“我们想要听听您的意见,加山的工作环境是怎样的?是很容易产生压力吗?”

第二天一早,睦美来到公司,在去办公室之前先去了会客室——这是警察们要求的。去了一看,昨天的女警察和一位高个男士在房间里,北原却不在。

好像明白了警察所说的意思,睦美问:“然后呢?”

高个男士穿着针织衫配夹克,不像是警察,名叫汤川。听说他是帝都大学物理学科的副教授,睦美只觉得迷惑——物理学家来做什么?

“上次听各位同事说,加山此前一直处于精神不安定状态,这可能和他的犯罪行为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是因此出事的话,是什么让加山变成这样的?如果是公司办公环境有问题的话,这也会影响审判结果。”

汤川拿出一个烟盒大小的方形机器,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开关,而且有一根延长线,线头上有个五十日圆硬币大小的金属片。

态度正式反而显得滑稽了,睦美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您想要问什么呢?”

“你把金属片背面的贴纸取下来,贴在耳朵后面,左右哪个耳朵都可以。”听到汤川这么说,睦美贴在右耳后面。

“抱歉打扰你!”名叫北原的男警察说,“今天我们是就疑犯加山伤人案件,来听取同事意见的,还望得到你的协助!”

“这个用右手拿着,”汤川把机器递给睦美,然后走向放在不远处的笔记本电脑,“你按一下开关,随便说句话。”

在会客室里的是一男一女,两位睦美都见过,男警察是加山幸宏犯案时、女警察是早见达郎自杀时来调查过的。

睦美按下开关,试着说了句“你好”。

一惠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啊”,然后就转身走了。看着她的背影,睦美嘟囔着“到底是什么啊!”要是不说清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说。

汤川看了看电脑屏幕,点头表示没问题,然后又走回到她身边,“平时关着就可以,听到耳鸣时再按开关。”

“你马上就知道了!”

“这样就能不耳鸣了吗?”

说得模糊不清的,睦美不禁有些紧张起来,“什么啊?你说清楚啊!”

“不是,”汤川歪着头思考着,“我也不知道会怎样,不过要是进展顺利的话,也许明天开始你就不会再为此而烦恼了。”

“那个……你见到警察就知道了,不过,我不是说你坏话啊,我只是回答问题而已。”

“这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

睦美惊讶地看着一惠,“到底问了什么?”

“等一切真相大白!”汤川一副“我先不说”的表情。

“我刚才也被叫过去了,被问了好多问题,结果就顺口说了你的事。”

将机器藏在自己的衣服之下,睦美离开了会客室。到办公室时,已经有几位同事到了,其中也有长仓一惠。昨天睦美见完警察刚一回到座位,她就不安地问:“怎么样?”“没说什么特别的。”睦美回答。虽说对一惠有点不满,不过反过来想想要是自己被问到也会那样说的,而且要是能借此消除自己的耳鸣,她也是自己某种意义上的恩人了。

“怪事?”

“早!”睦美跟一惠打招呼,“早!”一惠也对睦美笑脸相迎。

她马上一脸抱歉的表情,双手在胸前合十,“不好意思,可能是因为我说了怪事。”

“怎么?有什么好事?”一惠问。

“是的啊……”

“没什么。你怎么这么问?”

一惠看了看周围问她:“你是被警察叫过去吗?”

“你看着挺高兴的。”

“怎么啦?”睦美问。

“啊?是吗?”睦美一脸奇怪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也许是这样吧——今天在心里期待着平时烦得不得了的耳鸣,充满好奇地期待到底会发生什么。

虽然不能理解,但还是关上了电脑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正走向办公室门口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自己,回头一看是邻座的长仓一惠跑了过来。

和平常一样的早晨,熟悉的同事们一个一个来上班,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两位身着工服的男性正在为墙边的打印机进行例行检查。

“好的!”

不一会儿,开始工作的铃声响起来,睦美紧张地开始了每天第一个例行的动作——启动电脑。

“虽说如此,但特意点名叫你过去估计是有什么原因吧!他们在三号会客室,你能马上过去吗?”

现在几乎每天都在耳鸣,刚开始工作时、吃中饭时、回家的路上——大概是这样。虽然担心总有一天会影响自己的工作,但是到现在还没有出问题,今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耳鸣。

“不过我和加山先生也不熟啊……”

睦美摸了一下衣服下面藏着的装置——没问题,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按下按键。不过要是按下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那个学者有什么计划呢?这到底是个什么装置啊?

“估计是的。”

正想着这些并打算开始工作时,好像小虫飞来飞去的声音在脑海中开始响了,既无节奏又无韵律——这是让睦美的思想变得一团糟的讨厌声音。

“我?”睦美用手按着胸口,“是加山先生的事吗?”

按下装置上的开关,声音却没有消失,脑海中的小虫依然在飞来飞去,睦美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

“警察又来了,”村木一脸愁苦,“想要问你话。”

正在此时,声音突然消失了。与此同时,睦美听到周围人们骚动的声音,当中还有女人的尖叫。

“您有事?”胁坂睦美问。

睦美睁开眼睛,看着周围,在她座位后方十米左右的地方,有个好像复印机维护工的人,正扭着一个男人的手腕。

虽然对着电脑工作,但很快意识到身旁有人站着,抬头一看是村木课长。

“发生什么事了?”睦美一时之间完全搞不清状况,直到过了好久,她才发现那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人正是北原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