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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2节

快感像波浪般涌来。他想加强下半身的动作。

开始感到快射精了。他在大脑的一角想,今晚是不是可以呢?她说绝不能射在其他女人体内,是否就意味着想射就在自己体内射呢?如果她不说什么,雅也就打算这样一直到最后。也许会怀孕。但是,到时候再说吧,他已经作了思想准备。

“不行。”然而,就在这时,美冬哧溜逃到了上面。她迅速地抬起上半身。

阴茎在她体内不停地跳动着。为了追求快感,雅也用上了全身的肌肉。喷涌而出的汗水落在美冬的乳房上。大脑核心感到周期性的麻木。

“为什么……”

他咂了一下嘴,吐出一口烟。

“不行。”美冬让雅也坐下,把嘴唇贴了过来。她的手伸向了他的阴茎。手指抚摸着尿道,摩挲着阴茎。她动作娴熟,知道该用哪种方式来刺激哪些地方。

美冬微微一笑,咬了一大口泡芙。“真好吃,果然是Harmony的泡芙最好。雅也,你也尝尝。”

快感的高潮再次涌来,雅也低声呻吟着,顺着她的引导射了出来。

“无聊,我不是说过不会那样做吗?”雅也伸手去拿香烟和打火机。

“喂,能问问你吗?”雅也横躺在被褥上,注视着天花板。把头枕在右臂上,左臂轻轻弯曲。腋窝下就是美冬的头,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

“如果你那样做,咱们的关系就完了,全完了。”

“什么事?”美冬娇媚地说。

雅也皱起了眉头。他感觉美冬并不是开玩笑。

他用舌头润了润嘴唇。“用避孕套也不行吗?”

“可以睡,但我有个条件。”美冬把脸凑过去,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绝不能在女人体内射精,只要你对此发誓。”

一听到这句话,她的情绪马上变了。尽管看不到脸,也能感觉出她已绷起了面孔。“这种事,以前不都说过了吗?”

雅也没能马上明白她的意思,反应慢了一拍。“说什么呢?荒唐!我怎么可能那样做?”

“忘了。再给我解释一次吧。”

“如果想跟那姑娘睡觉,也可以。”

美冬叹了口气,离开他的腋窝,坐起身。“为什么你这么想在体内射精?”

“什么?”

“只要是男人,当然都会想。在高潮的时候都想自然射精。因为担心怀孕,有时会选择体外,但实际上谁都不想那样做。所以才会用避孕套。”

“那我就不客气了。”美冬说着咬了一口泡芙,用手指擦了一下沾在唇边的奶油,然后看着他,“雅也。”

“我不是用手来满足你了吗?那样达不到高潮吗?”

“可以。”

“那倒不是,但还是想抱着心爱的女人自然射出。”

“不用隐瞒,又没干什么坏事。能吃一个吗?”

美冬又离开一点,用毛巾被遮住身体,靠在墙上。“估计很多女人喜欢这样。可我不希望你成为这样的男人。不希望你被本能左右,被性欲支配。想让你成为任何时候都能控制欲望的男人。”

“不可能。”

“我不会被本能左右。”

“哦?不管怎样,看来她对你有意思。”

美冬摇了摇头,意思像是说雅也并不明白。“如果能够射精,那将成为做爱的目的,你会优先追求快感。这和普通人一样,而我们这样绝对不行。只要做爱,就必须带有支配对方的想法。自己的快感要放在第二位第三位。为此,绝不能把射精作为目的。没有别的办法。”

“没说过她可爱。”

“美冬,你的意思是连做爱都是操纵人的手段?”

“餐馆的?”美冬的眼睛亮了一下,“对了,你曾经说过有一个可爱的姑娘。”

“当然,就是这样。对自己没好处的做爱没有任何意义。”

“不是买的,餐馆的女孩给的。”

雅也慢慢坐起身,搔了搔脑袋。“和我做爱有意义吗?”

“这是什么?蛋糕?”为缓和沉闷的气氛,美冬发出了欢快的声音,把手伸向桌子上的纸袋,“呀,Harmony的泡芙。真少见,雅也,你也买点心?”

美冬扑哧笑了。“有和你相互确认爱情的意义。可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希望你输给欲望。希望你成为一个做爱也不追求射精的男人。如果能那样,雅也你将成为更坚强的男人。”美冬摸着雅也的腿。她的手慢慢移动,抚摸着他的腿肚子。

他点点头。的确如此,从大地震发生的那天,从杀死舅舅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人生已经改变。

雅也仍无法释怀,不知如何是好。他想知道美冬这种关于做爱的奇妙观念是如何形成的,但又觉得再追问下去会陷入危险的泥泞,心里有些害怕。

“雅也,”美冬平静地说,“我们的身份不容许我们说漂亮话。”

“啊,对了,那东西做好了。”雅也为缓和气氛说道。

雅也没出声。美冬说的他也明白,但还是无法释怀。

“真的?”美冬眼睛一亮。

“这又怎么了?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弱者被吃掉也没有办法。”

雅也一丝不挂地站起身,取出放在小桌抽屉里的东西,放在手心,拿到美冬面前。“做这个有点费劲。”

“可那两个人为此快要丢工作了。”

她眼中的光越来越亮,从他手中抓起那东西——一枚戒指,材质是银的,是她交给雅也的。

雅也把福田工厂的事告诉了美冬。本以为她会表情严肃,没想到她眼中反而闪出兴奋的光芒。“总之,你的技术得到了认可,这不很好吗?”

“太了不起了!真不愧是雅也,和我希望的一样。”

“不太正常。”

“雕首饰在上技校时只做过一点,现在是从头学起,失败了好几次。幸亏我们厂里有专用机械,否则就难办了。”

“工作怎么样?”

不知是否在听,美冬痴痴地注视着戒指,不久将闪着光的眼睛转向他。“这三块石头安得太绝妙了,是不是很难?”

“还算凑合。”

“这是最难的,反复试验,摸索了好多次。”

“还好吗?”她随意地伸腿坐下后问。上次见她是十天前。

“太厉害了!我就觉得你能做到,但没想到做得这么快,还这么漂亮。”她又一次望着戒指,“谢谢,雅也。这样我就有一决胜负的信心了。”

新海美冬在T恤外套了一件棉布衫,下面是牛仔裤。她来这儿时从不穿有女人味的衣服。头发也没好好梳理。

“不用客气。一决胜负是怎么回事?”

很快,变了调的门铃发出了响声。雅也起身开门。她没有这里的钥匙,雅也也没有她住处的钥匙。

“先保密,等成功了再告诉你。”美冬吻了一下戒指。

既然说十分钟后,她肯定就在附近打的电话。总是这样,在他的记忆中,她从未从自家打过电话。

雅也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吸了一口快溢出的泡沫。

“十分钟后到。”电话立刻挂断了。

美冬拿来戒指的图纸是大约一个月前的事,问他能不能做这个。事实上,在他刚来东京时,美冬就问过他会不会雕首饰。他回答说会一点。他确实做过,但没想到她真的会提出要求。

“可以。”

她拿来的戒指图纸十分奇特,连只有首饰雕刻基础知识的雅也都看得出来。最大的特点是宝石的配置,三块不同的宝石被立体安放。他从未见过这样设计的戒指。

“现在去你那儿可以吗?”

他手拿啤酒回到美冬身边。她仍盯着戒指。

“哦。”

“我只想确认一点。”雅也喝了口啤酒继续说道,“你那一决胜负的事不会有危险吧?”

“喂,是我。”

美冬的视线从戒指上慢慢转向他:“什么意思?”

回到房间,刚打开灯,电话就响了。

“就是说,不会发生像四月份那样的事吧?”

出了冈田,走大约五分钟就到了住处,是一幢两层小楼。刚来东京的时候,雅也没有工作,也没有保证人,很难找到房子,又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若只靠他一人肯定没有办法。

雅也本想板起面孔,她却像试图化解尴尬似的微微一笑。

“那么,这个也给你。免费赠送的大礼。”她皱着鼻子笑了。

“没有任何危险。四月份那件事也一样,给你添什么麻烦了吗?什么都没发生,对吧?相信我。”

“那倒没有。”

“可那——”

“对了,还有这个。”有子拿出一个小纸袋,“不喜欢吃甜食?”

“别再说冠冕堂皇的话了,雅也。”她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叮嘱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要两个人斗争到底。周围全是敌人。我们为了生存下去,无法干高尚的事。”

“谢谢。”雅也已养成了在这里买饭团当夜宵的习惯。

“这我也明白,但我担心你。”

吃完晚饭,又抽了一根香烟,雅也站起身。付完账,有子递过用纸包着的饭团:“给你这个。”

“我没问题。只要有你的支持,我就能继续战斗下去。所以,”她那微微有些上翘的大眼睛转向了雅也,“你绝不能背叛我。”

雅也默默地点点头。只要能拿加班费,他没有怨言。

在她的注视下,雅也感到一种错觉,似乎连身体的核心部分都被吸走了。他眨眨眼睛,轻轻晃了晃脑袋,点了点头。“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绝不会背叛你。”

看了雅也做好的部件,福田似乎很满意,赞赏了几句,小声补充道:“这件事别对那两人说,这部件他们不知道。以后偶尔还会有订货,到时还要拜托你。”

“谢谢。太高兴了。”美冬把右手绕到他的脖子上,顺势把他拉过来,在鼻子上吻了一下。

那个部件究竟是什么呢?

穿上衣服后,两人一起喝了罐装啤酒。美冬从未在他的房子住过,看来今晚也打算回去。

雅也能理解福田的心情。刚开始工作时,雅也就觉得这家工厂不需要三名员工,只要有一个技术全面的人就能维持下去。福田看了雅也的技术,便判断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

“你今天来是不是有事?”雅也把花生米扔进嘴里。

但福田工厂似乎也不稳定,他想起了和福田的对话。这并不奇怪,和水原制造所末期时完全一样,接连解雇曾大量雇用的员工,缩小生产规模。这是事态转糟的恶性循环的典型模式。

“嗯,有点事想求你。”

雅也边吃烧竹荚鱼边喝啤酒。这是能消除一天疲劳的瞬间。在自家工厂干活时,几乎没有这样的幸福时刻,满脑子总是惦记着工厂的经营状况。

“什么?”

“梅干和鲣鱼的。”她点点头,离开了。

“想让你调查一个人。”

“要,梅干和鲣鱼的各来一个。”

“又是这种事?”雅也皱起了眉头,“又是跟踪或翻垃圾袋?”

“今天还要饭团吗?”

“垃圾袋不用翻了,跟踪还是需要的。”她微微歪了歪脑袋。

“不清楚。”他苦笑着说。看来有子认定他是阪神队的球迷,估计是按他的口音推测的。他也没特意否认。

“要调查谁?又是华屋的店员?”

“阪神队今年不知会怎样。”她说话时并没有看他的脸。

“这次和华屋无关。”

有子端来了饭菜。雅也掰开一次性筷子时,有子替他往杯子里倒了啤酒。雅也惊讶地抬头望着她。

她从包里取出一张照片,放在雅也面前。

说得简单,但不论留在耳朵里多少,能不能说是另外一回事。语言靠说才能学会,但现在的雅也没有频繁开口的机会,原本他就不善言辞。

上面是一个男人,小脸盘,尖下巴,略小的太阳镜正适合他,穿着瘦腿裤,随便披了件衬衣,显得很时尚。他像是在什么店前面,站姿也很文雅,颇有几分艺人的风度。

“标准语很简单,又不是让你学英语或法语,就是日语,电视上每天都在播,就算不愿听也会灌进你的耳朵,记住不就行了?”

“这是谁?”

美冬总让他快改一改口音,认为说关西话有时有利,有时不利,最好能自如地使用。美冬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如果她不说,估计没人能想到她是关西人。

“青江真一郎。”美冬用圆珠笔在旁边周刊杂志的空白处写下这几个字,“美容师。”

其他客人在看着电视拍手,像是喜欢的球队得分了。自然是巨人队。雅也并不是阪神队的球迷,但总觉得不能随便开口说话。若听到自己一口关西方言,也许会马上有人来找碴。

“美容师?嘿,男美容师?”雅也又看了一眼照片。他对这个行业一无所知。

有子大概二十四五岁,几乎不化妆,总是牛仔裤加T恤的打扮。从其他客人和她母亲口中,雅也才知道她叫有子。她母亲平时在里面,忙的时候才出来帮忙。饭菜全由她父亲做,听说曾是知名饭店的大厨。雅也初来东京时曾担心这里的饭菜不合口味,自从碰上这家店,他的忧虑也消失了。

“没什么稀罕的,现在任何一家店都有男美容师。”

“好的。”她答应一声便去了厨房。

“为什么要调查这家伙?”

“来份烧鱼套餐,再加啤酒。”

“当然是为了实现我们的梦想。”

有子拿来了湿毛巾。“晚上好。”她笑眯眯地招呼道。

“梦想?这家伙能为我们实现?就这么个美容师?”

雅也乘东武伊势崎线在曳舟站下了车,在回住处的路上,去了常去的套餐饭馆。这是家叫“冈田”的小店,从傍晚起兼营小酒馆,顾客多为附近的商店店主和干手艺活的工人。大多是六人桌,总是要陌生人同坐一桌。今天碰巧角落的四人桌空着,雅也便坐在了那里。头顶上有电视,正在直播棒球比赛。这个位子不受欢迎,正是因为看不到电视画面。

“雅也,可不能小瞧他。”美冬双手拿起照片,冲着雅也说,“好好看看这个男人的脸,他或许就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对我们来说,他也许就是能产金蛋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