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做爱都可以，不过不许在插入的状态下射精，就算是用了避孕套也不可以——这就是当时的约定。
“没忘。”
“那个约定，仅限这回可以不遵守。”
美冬微微一笑，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以前曾求过你一件事。就是做爱时的约定。还记着吗？”
雅也一惊，顷刻间屏住了呼吸。“为什么？”
“直接？你的意思是体外射精就可以了？”
“我是说可以直接做，就在那个人的体内射精。”
“偶尔直接做爱怎么样？”
“说什么呢！这样做，如果……”雅也瞪圆了眼睛，他突然明白美冬想说什么了，“你是说……要让她怀孕？”
听到她嘴里很随意似的冒出的这句话，雅也移开了手。扭头一看，她那妖艳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已经五十多岁了，估计不太容易。”
“是吗。那么，偶尔你试着别用了吧？”
“喂，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他扭着脸，托着腮说：“也没有多少次。”
“我是认真的。”她的表情变得极其冷漠，甚至让人不寒而栗。
“每次肯定都用吗？”
雅也摇了摇头。“亏你想得出来！”
雅也一个字都懒得说，连随声附和都让他感觉不快。
他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香烟，但还没抓到，美冬先伸手拿起，放到了他手上。她的手掌很温暖。
“哦，这么说来，那个人还有月经呢。”
“我也知道在提过分的要求，但如果没有绝对的证据，实在无法放心。我什么都不相信。除了你，我在这个世上谁都不相信，只能委托你。”
“还用说，当然是用了。”
“那么……”他想说，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并不是新海美冬？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我在认真问你。究竟是怎样？”
但他问不出口，他感觉一旦提出，和美冬的关系会马上崩溃。
雅也一惊，不禁身子向后一仰。“还以为你想问什么呢……”
“怎么了？”美冬歪了歪头。
“就是，”她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把脸凑到他面前，“做的时候用避孕套吗？”
“没，没什么。”雅也摇摇头，“有些不舒服。说实话，这事连想都不愿意想，竟然要让她怀孕……”
雅也一时没明白，注视着她说：“你指什么？”
“看来我提的要求太过分了。”美冬拿起桌上的账单，“走，找个地方调整一下心情吧。”
“你和她是怎么做的？”美冬问道。
几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台场的一家酒店，美冬好像用雅也的名字提前预约了。一进房间，两人马上抱在了一起。雅也贪婪地抚摸着美冬娇嫩的胴体，用全身体味着那迷人肌肤的感觉。象征兴奋的部位被允许插入她体内，但最后还是在她口中射精的。当然，那同样伴随着飘飘欲仙的快感。
你究竟是谁——这个问题已经涌到嗓子眼了，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雅也抚摸着美冬柔软的头发，想起了和赖江在一起的情景。两人已经发生过四次关系，第一次留下的印象最深。
雅也扭过头。他无法正视她的脸。
进入赖江的卧室时，她恳求他不要开灯，她不好意思让他看自己的身体。雅也答应了。他也担心，看到了她的裸体，也许就无法和她上床了。不过，在黑暗中接触的感觉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差。赖江的身体依然具有弹性，而且，两人融为一体的部分，虽谈不上充分，也有一定的湿润度。当把手放到她的腋下时，发现那里竟然被收拾得干干净净。雅也那时才意识到，看来去京都前，她果然在一定程度上作好了思想准备。最初的行为后，他用已适应了黑暗的眼睛重新打量着赖江的裸体。说身材没有走形那是撒谎。乳房已萎缩得很小，但是，他并不觉得难看。
“你认为还有什么？”美冬睁大了眼睛。
发现雅也在看自己，赖江慌忙盖上被子，小声说“不要看”，然后扭过身子。她的样子简直像经验不多的少女。做爱时她几乎没有出声，身体僵硬。
“真的仅仅因为这个？”
“和我这样的人……愉快吗？”赖江问。她既没有问“好吗”，也没有问“感觉怎样”，而是选择了“愉快”这个词。雅也能感觉出她的羞涩。
美冬没有避开他的视线。“总之，她想把我从秋村家赶出去，她也许会不择手段，是为了提防那个时候。”
“我很高兴。”
比如说自己的真实身份，自己并非真正的新海美冬——雅也心里带着这个问题注视着她。
听雅也这样说，赖江骨碌一下转过身，双手搂住他的脖子。
“其他的？你指什么？”
“你在想什么？”美冬在雅也胳膊下问。
“没问题。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理由？”
“没，没想什么……”
“那可不知道，不能掉以轻心。”
见他含糊其辞，她抿着嘴哧哧地笑了。“我知道，是在想她。”她把手放到他胸口，“你在想赖江，确切地说，在想和她做爱的事。”
雅也摇了摇头：“要抓住赖江的把柄，就是因为她四处调查你和浜中的关系，还怀疑你是不是有其他男人。但据我观察，她根本没怀疑你，而且今后也不用担心。”
雅也皱皱眉头：“别瞎说。”
“为了小心起见。”
“用不着生气。是我不好，这我知道。让你和不喜欢的人，而且是年龄大那么多的人干那种事，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雅也望着她的脸，“我已经烦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有这些照片足够了。就算打官司无法取胜，也具有让赖江沉默的效果。”
“不是说没有想吗，真唠叨。”雅也把她的手从胸口拿开，身子转向床头柜，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着了火。他假装不高兴，同时暗暗对美冬敏锐的洞察力感到不寒而栗。
美冬的语气听不出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她慢慢直起上半身，拉过毛毯裹住身体，露在外面的肩膀闪着妖艳的光。“昨天，青江告诉我一件奇怪的事情。”
“没有高估你。正如我期待的，你不是完全抓住那人的心了吗？我觉得你很厉害，雅也，就算你去做面首，肯定也能成功。”
雅也把吸入肺中的烟吐了出来。
“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不要高估我。”
“警察去找他了。你还记得警视厅的加藤吗？”
“能否让她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他？”雅也一惊，“他去干什么？”
“她，”他压低了嗓门，“怎么可能去情人酒店？”
“据青江说，他是去追查那次美容院学徒遇袭一事。是不是很奇怪？都到这时候了。”
“为什么？”
雅也把还剩下很长一段的香烟掐灭了。“他发现什么了？”
雅也皱了皱眉，摇摇头说：“这不太好办。”
“似乎在怀疑那个骷髅和玫瑰花的坠饰，估计是在调查我的周边情况时知道了那件事。对于华屋恶臭事件，他似乎仍在怀疑什么，关键是……”美冬缩了缩下巴，注视着雅也，“曾我的失踪……”
美冬环顾四周。“最好是情人酒店。”
雅也扭过头，叼了一根香烟。他不想让美冬揣摩自己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
在京都发生的事情在脑中闪过。加藤知道美冬是假冒的，正因为这一点，他才去青江那里探问。
“这样的酒店不行。”美冬用指尖敲打着照片，“就算是打官司，这些出入普通酒店的照片也不会被认定为搞婚外恋的物证。”
“不论怎样，如果对那个警察放任不管，对我们绝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不是去了？”
雅也扭过头：“你想怎样？”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和她约会，再去酒店就可以了。”
“所以找你商量这件事。”
“我是认真的。”
“美冬，你不会又……”
她似乎以为雅也在开玩笑，微微晃着肩膀笑了。“如果在网络上播出去，那些有癖好的人肯定喜欢。”
“那个警察，”美冬打断了他的话，“看出我背后有一个男人，察觉出那个男人是同谋。包括华屋事件，他也是用这种思路解释的。不过，对那个案子没必要太在意，就连加藤也不会对没有死人的案子感兴趣。问题在于曾我。”
“你想让我干什么？不会让我把做爱的情景拍下来吧？”雅也瞪着美冬。
雅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注视着自己的手。烟灰越来越长，他赶紧抖落在烟灰缸里。
“不论是否自然，只要可以辩解，就不能说是决定性证据。我想要能让她不得不承认婚外恋的证据。”
“他认为曾我被杀了。自然，他应该没有证据，但如果总是这样推理，还四处寻找我的伙伴，对我们来说无疑非常危险。”
“这太不自然了吧？”
“但……”
她摇了摇头。“其实完全可以推脱，比如说住酒店的是她一个人，只是让你帮忙把东西运到房间。或者干脆否认开房间的事实，说只是在服务台问了点事情，没有办理入住手续。”
“目前只有他一个人在行动，警察中也只有他盯上了我，现在下手还来得及。”
“还差什么？两人一起进了酒店，还有开房间的照片。”
烟头在一点点地抖动。雅也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这无法成为决定性证据。”
加藤的存在确实麻烦。除了美冬说的理由，他还知道美冬的秘密。若他把秘密揭露出来，结果会怎样？之后的事情简直无法想象，但雅也与美冬肯定都会毁灭。
美冬的话让雅也从嘴边拿开了咖啡杯。“为什么？”
难道要再干一次？！
“本想说这样就万事大吉了，但很遗憾，感觉还差那么一步。”
刚想到这里，大脑深处突然弥漫了一层厚厚的黑云，顷刻间覆盖了他的整个思维，同时，剧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他咬紧牙关，忍受着胃部的抽搐，用食指尖掐灭了香烟。
“你已经极顺利地抓住了那人的把柄。”雅也端起咖啡杯，“丈夫出差的时候和年轻男子发生关系的证据——这样，就算赖江再厉害，恐怕也撑不住了。”
“怎么了？”美冬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雅也默默摇了摇头，用放下烟蒂的手捂住了嘴。
上周一，美冬问雅也下一次约会定在什么时候，雅也方才明白她的用意。
美冬似乎察觉到了，她从背后抱紧雅也，就像要把他罩起来。他那因冷汗变得冰凉的后背感觉到了她肌肤的温暖。
“当然，我又不能委托侦探对赖江的行踪进行调查。”
“再也不让你干那种事了，”她在他耳边喃喃道，“我再也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美冬，这是你拍的？”
雅也反复深呼吸，等待着突然袭来的痛苦渐渐消去。“我……”他喘着粗气说，“为了咱俩的幸福，什么都可以做，不论什么事情，不论多少次。如果真的能幸福……”
“如果提前告诉你，你总想着有相机，行动会不自然。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美冬抚摸着他的头：“绝对能幸福。”
“我一点也不知道被人拍照了。”雅也说。
雅也扭过头望着她：“真的吗？”
和往常一样，两人在家常餐馆见面。或许不愿被店员看到脸，她选择了背对他们的地方。
“我是这样相信的。所以，雅也，你也要相信。”美冬的眼睛里充满了真挚的光，红红的，有些充血，还有些湿润。
“虽然是偷拍的，倒还算清楚。”美冬心满意足地微笑道。
“知道了，我也相信。不过你要向我保证，不能背叛我，绝不能！”
背景是东京知名酒店的大厅。另外一张照片上是赖江开房间时的背影，连两人一起上电梯的瞬间也被拍了下来。
“不会背叛，我保证。”美冬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照片中的赖江戴着淡紫色的墨镜，穿着米色西服套装，身旁的雅也在灰色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夹克。